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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易衔月裴祎全文+番茄

落子纸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沁琉本想开口替小姐回绝,心里浮现上次事情的教训,先偷偷觑向小姐脸色。未料,易衔月毫不犹豫地应下,“臣妾先筛选一遍,若有好的再呈至主殿,请殿下亲自过目。”他没想到易衔月如此体贴入微,悄悄抬手,拂过她发梢上一朵雪。随即又迅速收回,似乎对一旁林春宜那微妙的目光有所顾忌。“嗯,妥当。孤先去主殿批折子,你且去忙碌吧。”冬意渐消,裴祎心底暖流轻涌。或许假以时日,林春宜也有松口的一天。他心怀异想,挽着林春宜的手走向主殿,一路无言。·沁琉抱着琉璃盏的匣子,从静思堂缓缓走出来,穿过大半个王府。府里众人都知易妃在静思堂住了好久,许是不得宠了,人人见到她身边的婢子都像见了瘟神,绕得远远的。“小姐,东西搬来了。现下静思堂没人去打扫,都落了层灰。”她看着小姐...

主角:易衔月裴祎   更新:2025-01-23 16: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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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易衔月裴祎的其他类型小说《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易衔月裴祎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落子纸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沁琉本想开口替小姐回绝,心里浮现上次事情的教训,先偷偷觑向小姐脸色。未料,易衔月毫不犹豫地应下,“臣妾先筛选一遍,若有好的再呈至主殿,请殿下亲自过目。”他没想到易衔月如此体贴入微,悄悄抬手,拂过她发梢上一朵雪。随即又迅速收回,似乎对一旁林春宜那微妙的目光有所顾忌。“嗯,妥当。孤先去主殿批折子,你且去忙碌吧。”冬意渐消,裴祎心底暖流轻涌。或许假以时日,林春宜也有松口的一天。他心怀异想,挽着林春宜的手走向主殿,一路无言。·沁琉抱着琉璃盏的匣子,从静思堂缓缓走出来,穿过大半个王府。府里众人都知易妃在静思堂住了好久,许是不得宠了,人人见到她身边的婢子都像见了瘟神,绕得远远的。“小姐,东西搬来了。现下静思堂没人去打扫,都落了层灰。”她看着小姐...

《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易衔月裴祎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沁琉本想开口替小姐回绝,心里浮现上次事情的教训,先偷偷觑向小姐脸色。
未料,易衔月毫不犹豫地应下,“臣妾先筛选一遍,若有好的再呈至主殿,请殿下亲自过目。”
他没想到易衔月如此体贴入微,悄悄抬手,拂过她发梢上一朵雪。
随即又迅速收回,似乎对一旁林春宜那微妙的目光有所顾忌。
“嗯,妥当。孤先去主殿批折子,你且去忙碌吧。”
冬意渐消,裴祎心底暖流轻涌。或许假以时日,林春宜也有松口的一天。
他心怀异想,挽着林春宜的手走向主殿,一路无言。
·
沁琉抱着琉璃盏的匣子,从静思堂缓缓走出来,穿过大半个王府。
府里众人都知易妃在静思堂住了好久,许是不得宠了,人人见到她身边的婢子都像见了瘟神,绕得远远的。
“小姐,东西搬来了。现下静思堂没人去打扫,都落了层灰。”
她看着小姐身前堆满贺礼,各种绫罗绸缎,珠宝珍奇,像花团锦簇好不热闹,点了大半天也点不完。
易衔月擦去匣子上灰尘,打开琉璃盏看了看。
“这样好的东西,一并送过去才是。”
两人同数位侍从端着贺礼,还未走进殿,就听见铃铃笑语,太子裴祎与侧妃林春宜,俨然一副恩爱缱绻的模样。
“哦,是易妃来了。”
裴祎放下勺子,让林妃自己来喝五甜汤,有些不自然地瞥向别处。
“府里难得没有宾客外人打搅,唯有易妃娘娘在此,殿下何妨不继续呢?”
裴祎闻言,面上浮现歉疚道:“唉,瞧孤这记性。竟忘了肃王替孤前去办事,眼下大概都出京城了。”
林春宜为夫君捏着肩膀,好整以暇地望着来人。
当真以为林氏是吃素的?裴祎天真,察觉不出端倪,她可不傻。
爹爹林国甫爬到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与阿姐自幼深谙名利场的险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唯有先发制人才能保得周全。
肃王此人绝非池中物,既然难以除去,在节骨眼上摆得越远越好。
“殿下如此记挂政事,连亲弟弟都无暇顾及。只怕要做古今第一贤君,以后日日早朝,夜批奏折,再记不起臣妾来。”
林春宜嘴角勾起笑意,满是调侃。
以易衔月的立场,此刻提及肃王半个字,无异于授人以柄,到时候欲加之罪,振振有词。
她索性心一横,已有哥哥在暗中为她护航,此番不成功便成仁,双手托起那琉璃盏献给裴祎。
“叔父前些天送来一精巧玩物,算能入眼的。臣妾借花献佛,权当作贺礼献给殿下,遥祝殿下登基大典顺利。”
“孤来看看,毕竟你叔父的眼光向来独到,所赠之物都是精品。”
言毕,他还玩味地瞥了一眼端坐的易衔月,“只是少了些情趣。孤在说这对琉璃灯盏,你莫多心。”
“琉璃虽美,却是易碎之物呢。”
林春宜接过灯盏把玩,兴致缺缺的裴祎看向匣子,发觉里边还有一张纸条。
待他一字一句咀嚼完毕,虚情假意的浅笑消失,从唇缝挤出几声干笑。
“呵......呵呵......原来这便是世事无常啊。”
他步步逼近易衔月,几乎要按捺不住地把纸条拍到她脸上。
“这便是易家倾尽心力筹备的‘厚礼’?你叔父给孤传信,字字如刀,提醒孤,你的好哥哥竟在暗中筹谋逆天之行!”
黄褂加身的男人缓缓踱步,眸中虽有惊涛骇浪掠过,但内心深处紧绷的弦,莫名地松了。
“有趣,孤居然被最信任的人捅了刀子。”
“臣妾相信家人决不会愧对大燕!”
易衔月叩拜,“还请殿下明察。”
“武安侯的忠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易小将军,有没有恪守先辈遗风......难说啊。”
林春宜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孤还需亲自查证什么?谋逆之举,那是足以让整个家族蒙羞的重罪,易栋岂是甘愿自毁门楣的愚昧之徒?”
大好的日子,裴祎大喜大怒,先前那点燃起的旧情爱意,消失殆尽。
“孤近日即将继承大统,边关战事频起,别以为能容你们一时,就能容你们一世。”
他挥手叫来侍卫,“把易妃住处所有物件都清空,务必彻查每一寸角落,不得遗漏。”
裴祎直直地走到易衔月面前,主殿的高台之上,两人的对峙显得尤为刺眼。
“易妃,孤对易家失望透顶。”
“此事尚未查明,殿下不愿给臣妾陈明的机会么?”
男人冷哼,“易氏承命镇守边疆,早已树立了威信。只怕在那,裴家都没有易家得人心。”
她终于也笑了,释然又决绝。
“既然如此,殿下早已裁定易家罪无可赦,又何必叫臣妾来演一出戏?”
“荒谬!”
裴祎步步紧靠,“是你,是你们易家,不给孤机会。孤何尝不想以真心待你,信你、爱你、敬重你?”
言罢,他猛地一挥衣袖,背影决绝,“错不在孤。你再执迷不悟,只会让孤为难。”
“殿下,臣妾斗胆一言。既然只待殿下发落,如今让易妃以妃子身份常伴殿下身边,恐怕不妥吧。”
林春宜的话,让裴祎若有所思。
“孤与你夫妻一场,日后一切安稳清算易家,让你以罪女身份公然问斩,于心不忍。届时朝中流言四起,亦不允让孤从轻发落你。”
遂下令,将易衔月押至皇城外私牢内,特许她书信往来,对外宣称因病避世,不再见人。
“奴婢愿跟着易妃,决不去他处,只求殿下恩准奴婢与娘娘同去同归。”
“真是主仆情深。若易家能有你这婢子般半分情谊来待孤,你我二人也不至于走到这步。”
易衔月丝毫不掩饰她已心如死灰,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主殿,狠狠甩在裴祎脸上。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可知你打的是大燕的皇帝,反了!都反了!”
“殿下言重了,臣妾打的是太子而已。”
在裴祎的震怒中,易衔月径直转身,由侍卫将她押解离开。
一支由哥哥秘密派遣的精锐游侠已从陇西出发,得益于她寄去的私牢地图,救她犹如探囊取物。
但愿道肃王那边,能顺利归来。
沉重的大门合上,带来刺骨寒意,私牢里静得可怕。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死寂,由远及近,来了个凶神恶煞,脸带刀疤的壮汉,威严怒目,令人见之生惧。
他跪下行礼,“易大人,臣来迟了。”
“臣是肃王殿下身边的副官,殿下已在赶来的路上。还请放心,您不久就能自由了。”

烛火摇曳,晃醒了在佛堂伏案的女子。
易衔月缓缓睁开眼,案几上一沓字迹舒展的经文映入眼帘,这是她为夫君祈求顺遂平安,一笔一笔抄的。
她不禁看得出神,心中惊骇万分。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怎会又回到这个让她身败名裂的夜晚?
上一世,堂堂太子妃,易小将军之妹,这个身份家世双重尊贵的女子,被人发现趁着王府大火混乱,在佛堂与人私通苟且。
太子裴祎赶来时,只见衣服散落一地,祈福手稿在两具冻晕过去的身子下滚得皱巴巴,满室绮靡春色。
易衔月百口莫辩,她当真不知王府的未央阁为何起火,又为何会与夫君的亲弟弟衣衫不整共处一室。
太子怒不可遏,当即重重落下几巴掌在她脸颊。他竟不知他的发妻如此荒唐,为了私通不顾他人安危,放火烧王府!
为了皇家名誉,此事不论真伪,易衔月被废了妃位软禁,日日有人掌嘴;肃王流放,永不许回京。
许是这样还不解气,太子把她打入私牢,整整拷打了八年。
自她入狱后,易家很快被参为反贼,证据确凿,只待发落,唯剩一脉旁支得赦免。
若不是那位住在未央阁的侧妃林春宜,总给她灌着吊命参汤,她又怎能苟活这么久。
她与林妃向来不和,直到临死那天,也是这个女人来送行。
易衔月颤抖着攥紧衣袖,回忆到此,气息不稳起来。
林春宜把苟延残喘的她用烙铁烫醒,一字一句慢慢说了许多。
“你哥哥不愧将门风骨。当年皇帝召他回京,赐了白绫不要,偏偏一刀一刀挨了好几天。听说他走的时候血都流干了。啧,皇帝真心狠啊。”
易衔月身上新伤旧伤,汩汩淌血,没一处好地方。
她说不出话来,原来哥哥当年身受和自己一样的伤,一定很痛吧。
皇帝裴祎,自己曾经的夫君,连手足都可虐杀之人,期盼他垂怜臣子,是她易衔月错付了。
耳畔响起林春宜的低语。
“你知道么,他给本宫的封号是‘安’字。你父亲拼死一生挣来的‘武安’二字,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半呢。”
“本宫把他从太子熬成皇帝,再到他终于毒发大病,才等到林家挟幼子掌权的一天。”
林春宜笑她,居然相信一颗帝王心能够捂热。
“任你如何在他身边争宠献媚,还不是败在本宫手里。可怜啊,到死,他都没来看一眼你这个结发妻子。”
直到枉死牢中,易衔月才理解什么叫字字诛心,呕心泣血。
她恨,恨得心都绞痛成一团,不光为了自己和哥哥。裴祎无能,林家野心,又有谁能阻挡大燕江山易主。
可怜易家忠心,世世代代都辅佐裴家的帝王。
她出身将门,父亲武安侯战死沙场后,哥哥没有承袭官爵,而是从兵卒做起,只为了不让皇家忌惮易氏功高盖主。
听信叔父的话,为表易氏衷心无二,她请求赐婚与太子,甘愿成为囚于皇室手心的人质。
何其讽刺,易衔月简直想把祈福手稿撕得粉碎。
她知晓枕边人非良人,可没想过他早想置易家于覆灭之地。
裴祎简直妄为人,枉为夫,更遑论为君。
重来一次,她定不能辅佐这位昏君,重蹈灭门覆辙。这一世再信裴祎,放过林家,她就愧于姓易!
保全易家,如今看来也只有令寻明主这个办法了......
婢女沁琉神色焦急地闯入佛堂,打断了她的思绪万千。
“小姐,您怎么在这?太子正在到处找您呢。”
沁琉打小就在易家跟着她,私下亲近,未曾改称她为太子妃。
易衔月环顾四周,未见有人,警惕地问道:“肃王现在何处?”
“您可别问肃王了,还是先去未央阁吧。”
沁琉忙帮忙系上斗篷,等她收好手稿,拉着她快步走出佛堂,絮絮道:“肃王爷棋下一半突然不适打道回府,惹得殿下心烦,没多久府里就出事了......”
易衔月庆幸之余不免疑惑,她明明记得那夜二人对局到夜半,太子大喜,留了肃王在府里,才徒生后边佛堂的祸事。
她抬眼望向院墙,任凭多大的雪,也掩不住升腾的火光和烟气,熏染天色一角。
这一夜,未央阁还是起火了。
婢女沁琉急切回头,忽觉自己眼前的小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自入王府,太子摆明了偏宠侧妃,众人见风使舵,连她一个侍女都内心苦闷,小姐的傲气也慢慢搓磨殆尽。
恍惚间,她好像见到了小姐尚在易府的模样,那份久违的锐气与坚定又现眸中,脸上的怯意疲倦皆一扫而空。
“沁琉,有我在,不怕,慢慢走。”
二人还未行至未央阁,男人的怒吼传来院外。
“连孤的女人都照顾不好,要你们作甚!”
那声音,易衔月不会忘记,这个伪装了一世温雅仁义的男人,正是太子裴祎。
也只有他心尖人的安危,能让他如此失态。
这样的在乎,她曾经以为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求得,傻得可笑。
就算求得他的垂怜,又有什么用?
他裴祎不光能力平庸,哪怕生灵涂炭,万民哀哭,只要不在他眼前,都可以充当没有发生。
也就他的二位兄弟,肃王拥有异国血脉,淳王年幼,才让他未受夺嫡之苦,心安理得承继大统。
太子叫嚣着要让伺候的人全部陪葬,越是情深意切,越令易衔月胃里作呕。
“孤平时太容你们,个个都昏头了。易妃她人呢,怎么还没找过来?”
他身边跪着一众侍卫,齐声求饶:“太子殿下,林妃娘娘洪福齐天,一定无事,求殿下开恩饶命。”
男人扬起下巴,回头撇了一眼姗姗迟来的易衔月,面色不虞。
“孤现在要请动你真不容易啊。”
他咬牙切齿道:“孤知道,你在为前些天送给春宜的南珠钗和孤置气,可你也不必做得如此绝!”

裴祎虽容颜较之寻常男子清秀阴柔,此刻也有了平日没有的威怒。
他回想起刚刚打开未央阁的一幕,门内满目狼藉。
郝嬷嬷背出的林春宜呛了烟气,还好只是暂时昏了过去。
九死一生,险些失去心尖尖上的宝贝,他止不住后怕。
“太子殿下,”郝嬷嬷跪倒在太子脚前,以头抢地,“老奴知道自己没照顾好娘娘,求殿下恕罪。
她抬头瞥了一眼易衔月,“老奴以为,今夜不会无端起火,定是有贼人放火害林妃娘娘......”
太子面色阴沉,“孤在这,你有什么话不敢说?”
郝嬷嬷一面磕头,一面大嚎道:“就出事前一会,有人鬼鬼祟祟往未央阁方向来。老奴仔细一看,那人竟是易妃娘娘!”
她暗自得意,磕头的间隙都忍不住偷笑。
这话一出,易衔月空口白牙,怎么在太子面前自证清白?
太子爷夜夜宠爱林妃娘娘,十天半月都不去上一回,就没把易氏这个正妻摆在眼里。
只要坐实了她放火害人的事,必当被厌弃至极,永世不能翻身。
太子眉头一皱,表情狠戾:“孤不愿相信奴才的一面之词。可你走水时失踪这么久,要如何解释?”
“臣妾自天黑时分,就在佛堂抄经了,未曾踏出一步。”
易衔月答得气定神闲。
他冷笑几声,语气满是掩不住的失望。
“孤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辩解,竟是把孤当傻子。那孤就好好查查你!”
他一把抓住易衔月的腕子,却见她掌缘隐约有墨痕。这一动,原本紧紧护在怀里的手稿散落满地。
裴祎见状松手,蹲下察看手稿内容。
他先是暴躁,撕碎了好几张纸,可到了后边,停住了动作,愣神在那。
未曾想到,手稿末尾的墨迹并没完全干透,当真是刚才写就的不假,绝非滥竽充数。
一片真心入字,气定平稳,才能有如此端美温厚的笔迹。
易衔月一声“这是一片真心,殿下怎能作贱”,轻到几乎不可闻。
却能把裴祎装了一世的举案齐眉直接击碎。
平日百般亏欠冷落,谁成想她对自己还留着几分温情和真心。
他不知怎么,对眼前发妻心生些许歉疚。
易衔月见他表情微变,不动神色地提起:“殿下若是有心为臣妾沉冤昭雪,大可再去查验一番,雪上是否有臣妾的足迹。”
郝嬷嬷窃喜,她就等着这句话。
“未央阁院内院外都及时扫洒,半点雪没积上,无法证明什么。殿下可不能念顾旧情,放纵了残害林妃的歹人。”
嬷嬷行了大礼,“还请殿下三思,还林妃娘娘一个公正。”
易妃和林妃孰轻孰重,虽说要看几分出身世家的薄面,可到底这是王府,全看太子爷的心意。
裴祎有些被说动,暗暗犹豫起来。
易衔月只是低低地笑出声,即刻作答:
“郝嬷嬷,你当相府奴才这么些年,眼界还是小了。府里除了你以外,上上下下都看着本宫是从佛堂过来,那里偏僻,大概还没人过去扫雪。”
就这点小儿科,还想要她落得百口莫辩的境地?
郝嬷嬷涨红了脸争辩:“那是你的障眼法吧?肯定趁着天黑是从佛堂溜过来的!”
“雪是天黑后才开始下的。佛堂门口只有一行沁琉进来,一行她与本宫同出的印迹。这脚印的事如何解释?”
裴祎听罢,沉了口气,派了个衙门出身的侍卫去察看。
不多时,那人回禀,情况如易妃所言,他把屋后都细看过一遍,没发现有其他足迹。
“许是......易妃娘娘把足迹都擦掉了。或者其他办法,她若有心,一定能办!”
郝嬷嬷急了,也不知易妃今儿怎么这么机灵,翻出物事来作证。
“行了,越说越离奇,她哪有这个本事?易妃只是孤的妃子,又不是什么大内神探,倒是你,话里话外,三番四次让孤多想。”
嬷嬷瘫倒在地,没想到今日裴祎竟如此偏袒这个不受他待见的发妻易氏。
换成原来,易衔月早就委屈掉泪。
可她的泪早就在私牢里流干了,哀莫大于心死。
她默然不语,静静看着对面人。
“孤......不是有意怀疑你,只是关心则乱。你今日怎会一个人去佛堂,连贴身婢子都不知晓?”
裴祎察觉面前的人情绪不对,连忙找补。
好一个不怀疑,好一个关心则乱,究竟怎么想的,他心里最清楚。
易衔月不禁想着,凭她的身手,稍施巧劲就能把这个虚伪的小人按倒在地,推进火海里上路。
她稳住心神,眼下不能这样莽撞。
只是需要向他陈明事情原委,以证清白这件事本身,令她感到无比恶心。
“林妃邀请臣妾,今日与她同在佛堂里为殿下祈福。臣妾想佛堂清幽,就只身过去了。”
她拂去手稿的灰尘,“到了约定时刻,久久未见林妃,只当她可能在殿下身旁......臣妾未曾想过隐瞒任何事情。”
既已查明,没有再追查的必要。
良久,裴祎开口:“孤以后再不会对你生疑了。”
只此一话,就想勾销他疑心造成的伤害,妄图让信任复原如初。
霎时,易衔月背后一阵恶寒。
这佛堂设局,事关肃王,不单是后宅事,恐怕和皇位继承的事有所牵连。
林家大概也是顺应太子心意,推波助澜罢了。
“行了,别在这闹哄哄了,惹得城里传王府闲话。郝嬷嬷,孤念你救林妃有功,暂不仗罚你,等她醒了再发落吧。”
郝嬷嬷瘫倒在地。
沁琉松开自家小姐衣袖,跑过去跪下恳求:“殿下,方才郝嬷嬷诬陷我家娘娘,奴婢只求殿下不要轻饶了她。”
易衔月看着一切为自己考量的沁琉,有些心疼。
裴祎没有驻足,只是冷冷回答:“一个奴婢而已,再翻不出什么事情来。孤不是怪罪,但凡你家主子多多留意,肯费心起找找,春宜也不至于这般。”
提到“春宜”二字,男人的语气软了下来,满是疼惜。
易衔月在心底冷笑数声。
有句话粗鄙,却符合裴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思量片刻,故意顺着意思接了话:“臣妾有不是之处,甘愿领罚,闭门静思。”
裴祎颔首认同。
“你是孤的好妻子,有心了。静思堂主殿还空着,何时出来由你自己决定吧。”
他一拂衣袖,朝旁边人吩咐:“孤要去春宜那守着,不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打扰。”
方才还俯跪失神的郝嬷嬷心下一喜,虽如太子所言,她只是一个奴才,可是林妃身边最中用的一个奴才!
易衔月这个不知死活的,事到如今,居然自投罗网。
本来还她还在担心,娘娘醒过来看到易妃这小蹄子还蹦跶,定要怪罪她办事不利索,少不了罚的。
明着来不成,到了静思堂这个鬼地方,她可有的是办法。这下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她郝嬷嬷。

宴会散去,易涓涓和林锦夕入宫的时间已定下,一前一后,是太上皇做的主。
经此一遭,易衔月知道皇城暗处布满太上皇的眼线,他不出永寿宫亦可手眼通天。
她不禁对那位在御前侍奉多年的郭公公生出了几分戒备。
故今日没带上他出城,挑了门口的小贵子随行。
以求万全之策,今日事先去城外庄子上商量。
这庄子是挂易衔月名下的陪嫁,平时少有人关注。
裴祎生前的风流韵事,很多都藏匿在这处,连林春宜都没能察觉。
一行车马从肃王府驶出,裴克己嘴角跃上笑意,易衔舟已悉知情况,易栋的事也该提上日程,她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忽地,轿外响起数匹马儿的嘶吼声。
车身踉跄摇摆,眼看着就要直撞到障碍上去......几乎可以预见车仰马翻的一行惨状。
·
庄子上。
小贵子跟着易衔月结了庄上的银子,已办完这趟的“正经事”。
“陛下,您看还是先让戏班子唱上吧。”
与其和戏台上的名伶大眼瞪小眼,等的脖子都伸长了,还不如抓紧些时候。
小贵子转头绘声绘色地介绍这出《春闯草堂》,是英雄救美的戏码,他把戏吹得天花乱坠,哪能看出易衔月心思根本不在这儿。
随行的侍女方蕊些许不屑,“陛下亲修了庄子里的戏台,什么好戏没赏过,用得着你多费口舌。”
她是肃王副官收下的一名影卫,虽不懂唱戏,却能懂小贵子想好好显摆,在陛下面前留个深刻印象的小心思。
易衔月心中也有不定,肃王无故迟到,这不像他惯有的作风。更何况,事情进展需要二人一同推进,他怎会爽约呢。
怕是有什么事绊住他,不得不停下来。
“您说得是,咱这做奴才的也是班门弄斧了。”
小贵子瞧向窗外,“今儿天气很好,旁边有个搬迁来的道观,虽香火不旺,听说修得很别致。”
“陛下若有意,可以去逛逛,打发打发时间。天黑前奴才要带您回宫,太上皇嘱咐过您头一年日日都得上朝,陛下勤政,定不会让奴才不好交差。”
易衔月此刻隐约察觉,小贵子这个人不对劲。
既然她在庄子上,这儿一半是裴祎的手下,还有一半是听令于易家的护院。
何况她有武功傍身,身边的方蕊也非等闲之辈,这些事小贵子和他背后那人一定不知道。
想动她的命,无异于众军取将,小贵子这马脚频露的水准也藏不住大事。
虽然被摆了一道,易衔月有把握这不是关系性命的事,八成是有其他谋划,答应了他的提议。
她踏足道观,竟不知人间竟有如此仙境,小小门后别有洞天。
观中虽不依山峰,却有渺渺烟雾升腾。房子都是粗胎凡土,在阳光里却现白玉般光华。
道观中不少道士,面容普通无甚出奇之处,她的目光流转,未能记住任何一张脸。
她不禁生出淡淡的失落,此次以身涉险,是有私心的。
想寻得一位故人。
转念一想,,天底下道观何其多,哪怕一间一间找,都不一定能着落,都说仙家坐落在不俗之处。
他非俗物,不再入凡尘也不让人意外。
跨过门楣进入参拜殿,清冷幽香,殿中伫立一位女子,易衔月光看背影就认了出来。
入深宫也是可惜,只要是好端端的人,到那都是糟践了。
易衔月未让随从跟随,一行人在道观广场上等候。
她脚步轻盈,没惊扰到那正虔诚祈愿的女子。
“但愿他眼中有我,纵使身份有别,求仙家赐我良缘......此身禁锢,不至心死在那宫墙深深里。”
听得此言,易衔月些许生疑。
宴会一过,林锦夕择日进宫的消息就传到林府,今日恰巧撞见求愿,她竟求的是姻缘。
身份有别......不难猜出她心有所属,入宫之举,怕是非出本愿。
林国甫把长女看得极重,寻常的王公贵族都入不了眼,更何况是她口中一个身份有别之人。
君侧,才是离权力之巅最近的地方,林家怎允许这宝地由别人占得,种种谋划都是为了林氏将来挟幼子掌权的那日。
串联今日前后的种种,易衔月有了一个猜想,不曾现身,转身离开此处。
长廊深深,她莫名觉得比来时路悠长许多,一块砖接着一块砖,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似的。
身后无人的长廊,一抹恍如隔世的声音响起。
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是不曾听过的温润如玉,如春雨般清新。
待易衔月回过头,忽觉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眼前骤然暗淡。
任凭她如何努力睁开眼,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刹时间失去了意识。
·
眼前的沉寂消散,方蕊把她唤醒,脸上满是关切。
一旁的小贵子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怎么连陛下都出事儿了,他回去岂不是要被太上皇砍脑袋。
“连朕都出事了?”
易衔月揉了揉眼睛,天还没黑,看来疼晕过去并没过多久。
见到林锦夕以后并未与她交谈,出了门走在长廊上是怎样晕倒的却记不清楚了......
她越想,连头都开始痛,索性先着眼前的事。
方蕊轻哼,“小贵子个没眼力见的,进来就在那佛祖长佛祖短的喊,兴许冲撞了道观的仙人。还不在陛下面前认罪?”
“姑奶奶,你扯得可真远。郭公公派人来报,肃王爷从马车上摔下去了,这事儿也能赖小的?”
小贵子唉声叹气,抱怨连连,易衔月权当没听到,追问他肃王的情况。
“陛下,您还是快些赶路吧。郭公公说肃王没事,只是今儿肯定来不了了。”
郭公公......易衔月的心悬到嗓子眼,带人迅速回宫。
此时道观某处,一清朗少年正专注地剪着房中数道红线,密密匝匝,足有上万根之多。
“徒儿,为这一朝相见,你将承受日复一日,斩断情丝的无尽折磨,这般值得吗?”
少年手未停歇,他以沉默代替回答。
·
城外,一处官道,来往车马甚少。
郭公公仅带几个侍卫,追上前边人马,已是人仰马翻之状。
出乎几人意料,这老宦官直奔头一辆马车察看,仿佛早就知道肃王会坐在那,而不是被护在队伍中间。
“殿下,老奴来迟了。”
裴克己和副官藏在车厢背后的阴影里,截住前来救驾之人。
见肃王并没有受伤,郭公公松了口气,慌忙举起双手。
“是父皇派你来的?”
裴克己眼中极为不悦,危急时刻他跃起紧勒缰绳,才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
“殿下明察,宦官里绝对有吃里扒外的东西,但老奴不是,要不然也不能......替您瞒下那事情啊!”
男人微微眯眼,厉声道:“明说。”

易衔月与裴克己按照惯例,在勤政殿议事。
还未登基时,裴祎惯是会推给裴克己去办,连太上皇都习以为常此事,这里来往的诸位内阁人物也并未有人生疑。
今天的气氛有些怪,郭公公暗自不妙。两人恐怕昨晚上没谈拢事,他识相地去门口站岗避避风头。
易衔月语中难得有些疏离,一桩一桩说着自己的见解,有独到可取之处,裴克己也会提笔记下。
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怒气,只有淡淡的,犹如丝线样密密匝匝的委屈。
可他哪有合适的身份委屈呢。
她曾是他的皇嫂,要她跨过世俗之见,肯看一眼守在身旁的人何其难。
更何况自己亲手成就了她现如今的身份。
他心乱如麻。
明知有人来到她身边,不仅有益于他对大燕将来的那份谋划,也能分担点她肩上的担子。
只是这般,哪怕是以最知心的伙伴这个身份伴她左右,也不再是唯一了。
可他只想成为唯一。
裴克己一夜未眠,懊悔着自己为何有这般想法让她烦忧。
愈是压制愈是心乱,索性起床做了件大事。
今早早朝刚完,官员列队从殿里出来,皆看见那张肃王连夜贴的通告。
众人阅之脸色大变,面面相觑都低着头快速散开了。
“易副使看到造反文书张贴着,很是得意。”
自己的好叔父还以为是他威风呢,殊不知大祸临头。
易衔月向来就事论事,她很感谢裴克己冒着被太上皇迁怒的风险,办妥了这桩事,否则还有谁敢去贴这封书信,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原因无他,还在王府时她交给叔父那本兵书,正是祖上一位显赫的谋士所著传家秘宝,确实不假。
他人只知兵书一共上下二册,不知书册各一式两份。
影拓版上留有父亲的简短批文,真迹原稿除去御批外,没人舍得在上边动笔。
父亲与哥哥久在边关,所传回的书信不少是兵士代笔,易栋想找到确切的笔迹,来造所谓的谋反书信,只能靠着这兵书批文来办。
此事重大,朝臣不会贸然有动作,消息最早也要明日才会到永寿宫。
朝中流言未起,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祥和。
皇宫侧门驶来一顶张扬的轿子,易涓涓面无表情地从中走出。
她戴着满头手织红绢花,父亲让她做了一朵又一朵,直到指尖磨出细微的血珠,方得解脱。
“这种女红手艺还像点样子,瞧瞧你往日里与那些书生小姐混在一起玩,多不成体统!”
像一尊提线木偶般,就体面吗。
易涓涓麻木地进宫门,迎面来了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她认出那是丞相家千金林春宜。
林春宜强撑着身子不适,为了对抗长姐,也为了自己一条生路,不得已拉下脸来笼络人,这滋味是平生第一回尝。
她缓缓开口,“不愧是易大人这等功臣的女儿,人还没进来,牌子都打上了,叫姐姐好羡慕呐。”
旁边的婢子恭敬喊了声,“文常在好。”
“陛下给了你‘文’这个封号,想必很中意你。在深宫啊,光有宠爱可不是件好事。”
易涓涓依旧不为所动,愣愣地朝她行礼。
这是父亲一板一眼用戒尺规训过的动作,哪怕最好的教习嬷嬷也挑不出半点差池来。
“咱们林娘娘和你说话呢,别不识抬举。”
茹儿拉扯她的过程中弄掉一朵绢花,它落在地上,不当心踩上一脚就变形了。
见她依旧木愣愣的,甚至没低头看一眼,林春宜抬眼让茹儿停手。
“哼,如果不想步你堂姐的后尘,该向着谁,你最好心里有数。”
此话触动了易涓涓,她转头喃喃道:“我的姐姐......我堂姐她的病还未见好吗?”
林春宜稍显意外。
不过她不介意给易涓涓好好讲讲个中缘由,听完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蠢了。
·
夜,养心殿,今晚翻文常在牌子。
易衔月给前去办事的小顺子嘱咐,易涓涓是个胆子小的,穿戴整齐带来吧。
人带到养心殿,再见堂妹,易衔月忐忑难平。
涓涓脸颊上扫着绯红胭脂,唇点绛色,似新嫁娘般华美,只是与她尚且稚嫩的脸庞不太相衬。
明日,一旦易栋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她就是罪臣之女了。她是否会怪罪自己这个姐姐太过绝情......
易衔月的眼中交织着复杂情感,她有多恨那不当人的易栋,就有多可惜易涓涓这个早慧的孩子。
“听易妃说你爱好诗文,所以朕封你为文常在。”
易涓涓漠然点头道:“谢陛下抬爱,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在朕这,依着本心就好。”
她拿出一把古琴,看向堂妹,低头试了几声音色。
“朕随意弹一首,你若是有感悟,随意吟上几句。没有也罢,诗意难强求。”
一曲《归风送远》,是名妃赵飞燕作掌上舞时的伴曲,令人感怀万千。
直至曲终,琴音渐没,易涓涓始终不发一语,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文常在何故悲伤至此?若是不喜欢,朕以后不弹了。”
她慌忙抬手,拭去眼角泪痕,欲说还休。
飞燕、合德本是姐妹,曾同心侍奉一位帝王,时间长久却生了嫌隙。
而现下自己凭着父亲的功绩选进宫,便被人告知这是敲骨吸髓堂姐一家才得来的,让她怎有脸再见疼爱自己的姐姐......
父亲已经对不起堂姐了,她不能再做对不起堂姐的事。
可林春宜哪是善罢甘休的人物,会轻易放过她?
自己眼中的光亮早就不在了,只是这最后一件事,把一点微光也熄灭。
“陛下,臣妾蒲柳之姿,与赵飞燕相距甚远。”
她嘴角笑意有些凄凉,“请陛下赐臣妾尚好的白纻一根,长久练习,也能复刻几分舞姿曼妙的神韵。”
易衔月默然,想来林春宜已经把她和易栋的计划全权分享给了涓涓,叫她趁早断了投易妃的念想。
“甚好,朕期待着你学成的一日。”
她拂过堂妹的发,“累了就先歇息吧,朕还有折子要改,莫要等朕了。”
烛影昏黄,易涓涓一个人躺在养心殿床榻上,心中没有丝毫失望,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待她再睁开眼,身旁空空如也,想来一夜皇帝都没上床榻。
侍女扶她起身梳妆,触及绢花不禁赞叹一句,宫中都没这样好的手艺,花美衬得人更美。
易涓涓看向镜子,侍女为她盘好了发。头上一支没有那么精细却颜色明艳的绢花居于发髻正中,其余花儿衬托,锦簇而热闹。
“这是我送给姐姐那支绢花。”
她摘下绢花细细抚摸,心中愧疚蔓延。
强忍一路回到自己住处,握着它终于泣不成声。
“我愧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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