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教我弹琴,教我诗书,那些先生教了她什么,她都会一一教给我。
她常常夸我,刺绣上无人可及。
可自她婚后,便再也没有了那般空闲时光。
她被困在了顾府。
她说她喘不过气来,若是有来世,她想做一个医女,游方行医,不拘于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她去世前的那些时日,常常看着我哭。
她说,她知道父母是什么样的,整个丁家,只有她的院子是干净的。
可那干净,不过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罢了。
想到此处,我扭头看向丁夫人,她脸上的恨意猝不及防的僵硬,我忍不住笑了声。
这才是我真真切切认识的丁夫人啊! 我讥笑道:“丁夫人,这才是真的你啊,方才我还以为见了鬼呢。” 丁夫人神色变幻,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谄媚的笑了。
我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笑道:“莫非你以为,只要你和丁老爷讨好几句,我就会放过你们吗?当年我娘亲的仇,我这些年,可记得一清二楚啊。” 丁夫人听到我提到娘亲,面容扭曲,却还努力的挤出笑意:“这话说的,当日是我太过刻薄,若夫人还气,我愿日日为老夫人点上一柱长明灯,愿夫人想想我那苦命的女儿,这些年我家抚养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听她提起小姐,我忍不住冷哼道:“小姐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郁结于心,石药无医,若非你们日日来信想催,她会这么想不开吗?害死小姐也有你们一份。” 夫人终于克制不住了,她冷笑道:“好你个得志的婊子,这些年顾府里抬出去的女人这么多,保不准你会是其中一个,今日我给你几分面子,叫你一声夫人,你还在我面前拿乔了。” 她轻蔑的看向我,那眼神如同当年那样冷厉:“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你这个贱婢,我儿怎么会愿意嫁给顾乘风?若论谁害死的婉柔,也有你那一份。” 这番话如同雷轰电掣一般,我愣在那,心脏仿若栓了块大石,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起,她出嫁前,我听说的那些事。
丁夫人见我容色惨白,勾起嘴角,冷笑道:“想起来吧,当年我见你这贱婢长得狐媚,听说知府大人最喜妖媚的女子,便想着把你送过去,没想到你这贱婢竟勾的我儿求我。” “正巧,那时顾家有意择一门亲事,我便开口,对婉柔说,若是她能想办法当上顾家主母,我就让那贱婢留下,若不能,那这贱婢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派上好用场了。” “婉柔天真懵懂,我原想着,这般姿色尚可,又不通世事的女子应当不会让顾乘风喜欢,没想到,这顾家少爷看遍了妖娆美艳,竟对婉柔起了心思。” “呵,你这贱婢,现在知道,真正害死婉柔的人是谁了吧?” 她的嘴张张合合,我却根本听不到话,脑海里闪过小姐出嫁那日,梳妆时,莫名落下泪水。
那是,我以为她是舍不得丁家。
丁夫人冷笑着,继续说道:“记着,你欠婉柔一条命,就是欠我丁家一条命。” “认你做义女,不过是为着一个好名声,不要给脸不要脸。” “日后,乖乖在顾乘风面前好好说话,笼络住他。” 良久之后,我才回神,收敛思绪,随即冷淡道:“欠小姐的命,我会还,但丁家,休想用这些恩情捆住我。” “就算他日顾乘风休弃我,那也是我应得的,我认。”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现在,在我死之前,我要看着丁家衰败,家破人亡。” 早就在那个寒冷的雪夜里,娘亲死在我面前时,我就已经死过一次。
后来小姐死了,我的心也彻底死了。
如今活着,不过是为了向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复仇。
丁夫人一脸不屑的看着我,讥嘲道:“凭你?我丁家虽是商贾,可在衙门里也有不少交情,你一个肮脏的妾室,也敢大言不惭。” “还未飞上枝头,就装起相来了。看我今日不给你个教训!” 说完,她便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剧痛袭来,我勾起嘴角,趁势摔在地上。
肚子里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我看着顾乘风惊慌失措的向我跑来,昏迷前,我紧紧握住顾乘风的手。
待我醒来时,顾乘风紧紧的抱着我,堂下丁老爷和丁夫人跪在那,一动也不动。
见我醒来,顾乘风满眼惊喜,就连丁老爷也松了口气。
我看向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丁夫人,默默的落泪。
顾乘风心疼的搂了楼我的肩,底下丁老爷极有眼色的开口道:“这贱人老糊涂了,竟敢对夫人动手,今日我就当着顾爷和夫人的面,把她休了,关在祠堂,让她日日悔恨。” 只是关在祠堂吗?我有些不满的皱紧了眉头。
还未等我开口,顾乘风冷声道:“她那一只手推得,就把那只剁下来,长长记性。” 说罢,他不耐的抱着我走出了顾家。
身后传来丁夫人凄厉的哀嚎还有丁老爷的求饶声。
我靠在顾乘风怀里,垂着头,想着今早那碗苦涩的堕胎药果然没有白喝。
像顾乘风这般人,怎么配有一个孩子? 马车上,顾乘风轻声安慰我,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我原以为,这个孩子没有了,以顾乘风的薄情,定然会责罚我,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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