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帕。小芳这才惊觉自己满脸是泪，袖口早被浸得冰凉。车窗倒影里，她的短发已经垂到肩头，发梢还粘着青石镇特有的红色土屑。
深夜，她在颠簸中翻开阿强的信。信纸是从修理铺账本撕下的，边缘还沾着黑油泥：
小芳：
“工具箱第三层有老张藏的汾酒，记得冬天给他膝盖敷药。电影票我托人换了深圳的，那边有新影院，不怕刮风下雨。听说蛇口的海比井水蓝，等到了……强 1987.8.14”
最后几个字被水渍晕开，不知是汗是血。小芳把信按在胸口，听见帆布包里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那枚用自行车链条拗成的戒指，正在黑暗中闪着冷光。
2：水泥森林（1990年春）
三年后的深圳像一头消化不良的巨兽，将青石镇的残影嚼碎在钢筋水泥的利齿间。小芳在电子厂流水线上组装收音机元件时，总会错觉指尖沾的不是锡膏，而是井沿冰凉的铁锈。
直到那天下班，她在厂区公告栏看到泛黄的报纸：
《青石镇化工厂污染事件后续：全镇搬迁完成》
配图是长满荒草的青石板路，一只野狗正在舔舐路中央的黑斑。照片边缘，半截水泥板斜插在土里，裂缝中隐约露出井口的轮廓。
当夜，她在宿舍用热得快煮泡面时，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杂音中传来赵瘸子的声音：“时辰到了……”她触电般拔掉插头，却发现指腹沾着暗红色的泥——是从报纸照片里渗出来的。
场景3：归墟（1990年秋）
化工厂的残骸比记忆中更破败。推土机碾碎的砖瓦下，蛇形钢筋如地龙蜕下的死皮。小芳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阿强送的皮鞋早已不合脚，后跟磨出的血泡让她想起石壁上李建国龟裂的皮肤。
地下室入口被水泥封死了。她跪在地上徒手扒开碎石，指甲崩裂的瞬间，终于触到井口的铁链——锁头挂着一把崭新的铜锁，锁眼形似蛇瞳。
“他们又喂了你多少人？”她对着井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