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六十年“的刻痕下藏着个锁孔。铜钥匙插入瞬间,牌坊底座突然翻开个暗格,霉味冲天的木匣里躺着本民国县志。
泛黄的纸页记载着光绪二十三年大旱,村中巫祝称井龙王要娶亲。他们把十六岁的新娘青娥用铁链锁在井底,银簪贯脑施以镇魂术。我猛然想起王教授说过,故宫符应司的镇物档案里,确实有“以处子之血画锁龙符“的记载。
夕阳突然坠入地平线,月光像惨白的裹尸布罩住村落。晒谷场四周亮起幽幽绿火,纸扎的童男童女从地底钻出,腮红艳得像血。他们抬着那顶漆红木轿朝古井移动,轿厢里传出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
我跟着鬼轿来到井台,发现白天的太极图正在渗血。井沿青砖上密密麻麻刻着“赦“字,每个都倒悬如吊死之人。手机闪光灯亮起的刹那,取景框里出现个穿嫁衣的女子,她脚腕的铁链没入井中,发间的银簪正滴落黑血。
“咔嚓“快门声响,井底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轰鸣。月光下的井水开始沸腾,冒出无数血泡。那些倒写的“赦“字像活过来般蠕动,组成张扭曲的人脸。我想起县志最后一页被撕去的记载,泛红的边缘残留着半句“第九十九个替身......“
鬼轿在井口轰然炸裂,青娥的嫁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抬手拔出脑后的银簪,井水立刻暴涨成血柱。十七块贞节碑接连崩裂,每个碑底都涌出缠着红绳的骸骨。我这才明白,那些所谓烈女都是用来填补替身空缺的祭品。
井水漫过脚踝时,我忽然听见快门声从头顶传来。抬头望见另一个自己正举着相机趴在井沿,闪光灯明灭间,井壁青砖上的霉斑突然变成新鲜的血手印。这个场景在取景框里见过——原来我才是照片里那个倒影。
水面下的铁链自动缠上腰际,腥甜的井水灌进口鼻。坠到井底时没有触到淤泥,反而跌进干燥的祭坛。青铜烛台燃着绿火,照见墙上历代巫祝的绘像,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我胸前的倒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