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23:17,林晚秋的珍珠耳钉躺在缴费单上,沾血的珍珠映着惨白灯光,像颗被剥出来的眼球。
她凌晨两点苏醒时,我正在走廊喂母亲喝粥。
止痛泵的滴答声里,她忽然哼起《苏州夜曲》,这是父亲生前常哄母亲入睡的调子。
“许荣当年偷师了我父亲的虹吸技法。”
她指尖在床单上画着壶形,“你手背的烫伤位置,和他练习时留下的疤痕一模一样。”
母亲突然准确无误地喊出“晚秋”,这个清醒的瞬间让监测仪发出尖叫。
林晚秋拔掉心率监护电极下床的姿势像具复活的木偶,“带我去看那坛酒。”
她将化疗泵塞进Gucci手袋的动作充满荒诞感,“现在,立刻。”
出租车碾过积水潭时,她靠着我肩膀假寐。
后视镜里,母亲正摆弄林晚秋的输液管,将透明软管编成麻花辫。
酒精棉片的气味中,我数着她随呼吸起伏的肋骨,嶙峋的轮廓让人想起父亲火化前的胸廓。
地窖霉味呛出她新一轮咳嗽。
当那坛系着褪色红绸的女儿红出现在手电光里,她突然崩溃般大笑,鼻饲管随着剧烈喘息来回晃动。
“我爸等这坛酒等了九年。”
她指甲抠开泥封的声音像在撕裂皮肤,“他临终前还念叨美心咖啡馆的许师傅...说偷放肉桂粉的秘密要带进棺材。”
母亲突然抢过酒坛猛灌,这个动作让所有人呆立当场。
琥珀色液体顺着她脖颈流进病号服,林晚秋夺回酒坛时,我看见坛底沉淀着两枚生锈的咖啡拉花针——交叉摆成十字状,这是父亲葬礼时我亲手放进去的。
“你父亲给我的临终礼物。”
林晚秋晃着酒坛,金属碰撞声像丧钟,“当年他说等女儿出嫁时...”这句话被剧烈的呕吐打断,掺着血丝的女儿红喷溅在酒坛,将红绸染成更深的绛色。
宋医生的来电在此时响起,铃声是《婚礼进行曲》变调版。
<暴雨暂歇时,我们在后院烧掉了带血的病号服。
林晚秋裹着我的旧毛衣烤火,火光将化疗后的头皮照成暖橙色。
“多像小时候偷喝咖啡渣煮的假酒。”
她把酒坛碎片埋进银杏树下,“只是这次真的醉了。”
母亲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这个奇迹般的动作让我们忘了呼吸。
她摇摇晃晃走到树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