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重重磕在我后背,止痛贴的药味汹涌成海。
“有时候我希望她也把我忘记。”
她笑着松开手,三根脱落的发丝粘在我袖口,“记忆是最残忍的临终关怀师。”
送母亲回家的出租车上,她反复摆弄林晚秋给的玻璃糖纸。
霓虹灯透过糖纸在脸上投下彩色暗号,某个瞬间我错觉她在流泪。
司机拧开广播时,午夜医疗访谈正在讨论安宁疗护的伦理困境,我摇下车窗的手被母亲抓住,她指甲缝里塞着咖啡馆的咖啡渣。
“阿秋在流血。”
她突然用方言咕哝,口水滴在糖纸上折射出奇异虹光。
这句话让我想起林晚秋补妆时漏掉的嘴角——那里有新鲜结痂的裂口,像朵枯萎的蔷薇。
凌晨三点清理咖啡馆库存时,发现冷柜深处藏着标本人体器官造型的冰格。
林晚秋的字条贴在威士忌瓶上:“猜猜哪个是癌变的肝?”
这句玩笑被冰霜模糊了边缘,我对着月光举起琥珀色酒液,看见她前夫留在吧台的铂金戒指沉在瓶底。
母亲在卧室用汤匙敲击饼干盒的节奏,竟与《Gymnopédie No.1》完全吻合。
我打开琴谱APP对照时,手机屏保突然跳出林晚秋的化疗日程提醒——不知何时她已把账号共享给我。
10月25日那栏写着:最后一次靶向治疗,需家属陪同。
雨滴砸在遮雨棚上的瞬间,收到她的微信:“明天有暴雨,记得给钢琴罩防潮套。”
附加的咖啡馆监控截图里,我正在擦拭她咳过血的琴键。
放大图片能看到她映在镜中的侧脸,假发歪斜露出青白色头皮,像雪地里被践踏的雏菊。
暴雨把梧桐树浇成墨绿色时,钢琴共鸣箱里的积水开始散发铁锈味。
我掀开琴盖的动作惊醒了沉睡的飞蛾,它们扑向林晚秋留下的铂金婚戒,翅粉在戒圈上落成灰白的雪。
“许先生来得真早。”
她裹着羊绒披肩出现在楼梯转角,假发歪戴露出耳后新鲜的针孔,像被蛀空的珍珠。
母亲忽然挣脱轮椅扑向三角钢琴,这个爆发力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林晚秋接住她的姿势像在拥抱易碎的骨瓷,鼻饲管在撞击中滑脱,透明的营养液顺着锁骨流进衣领。
“美心咖啡馆...”母亲枯瘦的手指抠着琴键缝隙,“阿荣在这里藏了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