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一头走到另一头需要三个小时。
每一条街我都走过。
县中的门口,我站过很多次。
卖羊肉米线的一家店面,三年换了七次店主。
“小伙子,你等人吗?”
“对。”
“这么大的雨,你进来等,不用买东西的。”
我进店,点一碗汤圆。
“你来接弟弟妹妹放学啊?”
“不是。”
二十二岁,家里让我回北京工作,严老师问我要不要念他的硕士。
我答应,继续待在南方。
羊肉米线店关门了,成了一家奶茶店。
路过的人很多,渐渐我觉得他们长得和我的爱人有点像。
比如眼睛,这里的人很多都是那样的眼睛。
二十五岁,我坐上家里接我回北京的车。
我没有选择工作,但读博必须要在北京。
父亲的身体不太好了。
离开之前我去了一趟南川县。
县中的大门旁边雕刻了一整面名言警句,等候的家长聚在这里看。
周五的下午,班车和汽车和人堵在一起。
一个女孩从车里探头出来,我恍惚中看见一秒,她的眼睛和她也像。
二十八岁,博士毕业,我选择南下工作。
我卖了一辆自行车。
接手的学弟疑惑为什么会有车后座,他女朋友说正好她坐,他连说好好好。
可她没有坐过。
商业街已经变了一个样,没有卖项链的,没有卖碟片的,也没有糖水铺。
到处都是高楼,当年那栋大楼即将被爆破。
夜晚我登上楼顶,城市飞速发展,天台早就看不到星星。
那一次我们没有去楼顶看流星,以后也见不到了。
三十岁,我的事业高歌猛进。
但我走快了一步,差一点万劫不复。
挫折来得很突然,但最终都能度过。
她说过,“不要畏惧,因为畏惧也没用。”
舆论席卷了台前的我,幕后的长辈说安排我去另一个地方。
不应该太着急的,但我记得要挣很多钱,给她花。
以后要买贵的,不能再买路边的项链了。
三十六岁,我在南川县所在的地级市工作。
时间像过得很快,又好像很慢。
每隔几年就会有流星雨的新闻,我每一场都等,但没有真正的流星雨。
有时候我怀疑那一夜是我的幻觉,幸好那年看过的很多人都记得。
我经常搜索相关信息,用以确认,用于安心。
我焦虑地想抓住那些逐渐变淡的记忆,反复让身体里新的细胞记住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