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惨状几乎让人不忍直视。
身上套着浅灰色的格子衬衫，衬衫看起来很旧，有些年头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是四年前方凝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那群人竟然把我的尸体扔在了大街上，公然向警方叫嚣。
方凝目光呆愣地走到尸体面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尸体眼角的泪痣，浑身抖如筛糠。
“不是你……不会是你……许牧泽，不是你，对不对？”
她一遍低声喃喃着，一边伸手翻开了格子衫的衣领。
一朵小红花静静地躺在衣领上。
方凝顿时僵住了。
这个小红花，是我亲手缝在上面的。
当时这件衣服的衣领被勾了个小口子，方凝让我直接扔掉，我却舍不得。
“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怎么能扔呢？”
“你看，我缝一个小红花在上头，不就看不出来了吗？”
“方凝，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
“不！！！！！”
方凝的嘶吼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她的眼泪从眼角簌簌落下，双手捧着我伤痕累累的脸嘶声恸哭着：“牧泽，牧泽……我错了，老公，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你不是说只要我叫你一声，你就会立刻回答我吗？”
“你说话啊！
许牧泽！”
“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不跟你生气了，牧泽……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跟我回家……”我看着面前的失态癫狂的方凝，痛彻心扉。
我曾经那样炙热地爱着她，渴望她能回馈给我一点点感情。
可是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秒，我都没有等到。
甚至在我死后，方凝还跟别的男人在我们的家里，在我们的床上亲热缠绵。
为什么此刻又要这样呢？
那些我活着的时候一丝一毫都吝啬给我的回应，现在即使再痛苦又有什么意义呢？
方凝，我曾经真的真的很爱你。
可是那个很爱你的我……已经被你亲手害死了。
方凝给我设了灵堂，通知了我单位的同事。
全程跟在旁边的韩嘉，没能插得上一句话。
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很快赶了过来，林欢看见我尸体的第一秒就双腿一软跪在了棺材前。
她的身体都在颤抖，隐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垂着头痛哭失声。
我有些不忍心，却也只能站在一边，深深的无力让我快要窒息。
我那头发花白的师父扶着我的棺，老泪纵横，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我。
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的背影佝偻，看起来瞬间苍老了许多。
我的眼泪难以抑制地流了下来。
我想告诉他，我不后悔，我也从没怨过他。
跟在他手下这几年，是我从警生涯最快乐洒脱的时光。
可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灵堂被浓烈的悲伤淹没，哭声一片。
“咔嚓”一声相机响，打断了所有人。
方凝倏地转过头，正看到举着相机拍照的韩嘉。
韩嘉尴尬地放下相机：“我、我就想着替他宣传宣传。”
谁知方凝竟然猛地冲了过去，抢过韩嘉手里的相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都是你！
都是你发了那篇报道！
是你害了牧泽！”
方凝抓着韩嘉的衣领疯狂摇晃着：“你把牧泽还给我！
还给我！
你这个畜生！
王八蛋！”
我的师父、同事和林欢自然也听到了方凝的话，顿时也翻了脸：“就是你发了那篇报道？！”
“把他给我拷起来！”
几个同事立刻冲上去把韩嘉扭着手戴上了手铐。
韩嘉顿时恼羞成怒地大叫道：“方凝！
你还有脸骂我？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能知道？”
“是你自己上赶着要给我冲业绩的！”
“是你害死了许牧泽！”
“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方凝呆呆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因为过度流泪已经红肿不堪，整张脸都布满了泪痕。
此刻听完韩嘉的控诉，方凝竟然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是我害了他。”
“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该死的人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