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几乎是快天亮了，审讯室才进来个警察，准备对我进行提问。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们查了很多关于我的资料，没有查出什么异样。

小时候失去父母，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步入社会后，开始按部就班生活工作。

十年前遇到了程明，相爱的我们很快结婚生子，有了个可爱的儿子程天宇。

这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生经历了。

似乎，我没有任何理由杀了丈夫和儿子，还能这么淡定。

屋外的婆婆边哭泣边跟着警察说些什么，声音不算大但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真的，我和我儿媳妇处了这么多年我很清楚她是什么人，她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你们必须要给我查清楚！

警察也十分为难。

两名死者身上的指纹只有嫌疑人陆晓晓一个人的。

您儿子喝下的那碗鸡汤里面被下了农药，便利店监控显示也是陆晓晓买的...婆婆剩下的话，都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明白，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程明和程天宇死亡的事实，也不愿意相信我，是个杀人魔。

世上，原来还是有人相信我的啊。

正感叹着，眼前的警察开口了。

陆晓晓，请问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是属于冲动杀人还是蓄谋已久，又或者是被不受控制的思想控制了...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说我有没有精神病是吧？

我有中度抑郁，但是在犯罪前吃了药，是属于清醒状态的。

这下警察的表情凝固住了，眉头锁的很紧。

我想，这大约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没有用精神病当挡箭牌的罪犯了。

中度抑郁？

对的，很久之前的毛病了。

不过这些年因为家庭的陪伴我已经缓解了不少。

气氛有些微滞，良久他的眼神里多了冷漠和厌恶。

也是，明明家人是最温暖的存在，我却亲手毁了这一切。

那你，如何评价你的老公和儿子呢？

据周围群众反应，他们对你很是不错，几乎挑不出什么错处。

我很快给了回答。

他们说的没错。

警察抿紧嘴唇，具体说说。

我张开嘴，好好深思了会才开口。

程明会记得我最喜欢的早点，每天起早去城南十几公里的地方给我买然后喂我，我吃到嘴里的温度刚刚好。

他还经常带着我去旅游，不带儿子的那种。

说不想电灯泡打扰我们的独处时光。

你不知道，他有时候真的很啰嗦...街坊邻居都说我捡了狗屎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老公啊。

行了！

警察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开始不耐。

那你儿子呢?你儿子的性格街坊邻居都说好，学校里也很受欢迎，对你这个妈妈也相当不错吧。

我扬起嘴角笑了，是啊，我说一他不敢说的程度。

而且你放心，他是我亲生的。

绝对没什么狗血的虐待非亲生儿子之类的，哈哈哈哈。

一刹那，警察气的猛拍了下桌子。

给我好好回答！

我无辜地耸耸肩，堆起笑容。

这不是你要听的么。

半晌，警察最终还是换了个问题。

今天周末，你和两名死者都在家，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这问题，正是我想回答的啊。

今天，是为了庆祝我出院的日子。

半个月前，家中突发大火。

当时在睡觉的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程明踹卧室门的动静。

他疯狂踹了好几下，将打湿的毛巾蒙在我脸上，背着我逃离卧室。

而我的儿子程天宇拿着不知从哪借来的消防器对着大门死命喷，终究是成功将我救出屋外。

火势很大，我的身上还是有几处烧伤。

医生给我处理伤口时，一向冷静的程明直接失控，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求你一定要救好我老婆，她要是出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啊！

休养期间，程天宇直接就不上课了，使劲想着笑话不让我那么无聊，还学会做蛋糕给我吃，说这样就不会苦了。

他小小的脸庞消瘦了不少，眼底满满的都是我。

我什么都不用做，静静享受着他们对我的好就可以了。

不仅是火灾，之前的每一天，我享受的日子也都是这样，美好。

说完很久，警察都没有再问问题，只听到他急促了几分的呼吸。

良久，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警察又出声了。

你知道你婆婆在外面听着的吧。

我歪头看向审讯室左侧的墙，那应该就是她站着的地方。

对着你的婆婆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她的儿子和孙子杀死的。

心脏猛地颤动了下，我看着左侧的墙，轻轻笑道。

很简单啊，就是那样，一点点杀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