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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聂树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每到这个时候,都是他最难熬的时候。
吴娟翻个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每天都这样,你不睡,我也睡不成,早晚让你折腾死。”
聂树仁直接坐起,没好气的回怼道:
“我想这样啊!你也别睡了,起来陪我说说话。”
吴娟不耐烦的转过身去,
“大半夜的,哪有功夫陪你说话, 这春耕马上开始了,明天还有活要干,你也赶紧睡吧!”
“睡睡,我怎么睡?我睡不着怎么睡,你下地给我弄口水喝。”
“你自己去,我先睡了。”
“哎!”
聂树仁长长的叹了口气,再次躺下,用力闭紧眼睛,可还是觉得眼皮发硬……
他又开始不断的翻身,吴娟直接吼了一声,
“你去把莫宁媳妇给你开的药吃了。”
聂树仁不悦的哼了一声,
“你想害死我?”
“吃吧!死了省心。”
说完这句气话,她将身子向外挪了挪,将被蒙在头上,继续睡觉。
聂树仁唉声叹气的坐了起来,嗫手嗫脚的下地,吹亮桌上的煤油灯,看着放在桌子上那盒药,犹豫不定。
他想吃,又害怕被毒死。
不吃,又被熬的生不如死。
踌躇间,他拿起一瓶药,按照蓝芷走之前的指引,掀开上面的塑封盖子,将吸管插进去,然后又拿出一盒,用同样的动作,插好吸管。
他将这两瓶药在桌子上摆放好,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两瓶药,刚准备拿起来喝,又突然放下拿药的手。
这种药实在太奇怪了,连这盒子和这瓶子还有这个吸管都很奇怪。
他以前听说,毒药一般都会用玻璃瓶装,他看着放在桌上的玻璃瓶,愈发觉得,这就是毒药。
他实在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思忖再三,他最终决定还是不要以身试毒了,万一被毒死,后悔都晚了。
他起身来到门外,坐在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不停的叹着气。
现在已经是深夜,整个康庄村安静的除了虫鸣鸟叫,再听不见其它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睡觉,只有他睡不着,再这样下去,怕是真像凌蓝芷所言,他的心血会被熬没,他这条老命也要被熬死了。
在外面坐了一会,他咬牙决定,还是去喝了那支药,哪怕是被毒死,也比这样熬死要好。
打定主意后,他生怕自己后悔,迅速回屋,迈着大步来到桌子边,拿起那两支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这支药,他觉得他应该去等死了,他没有直接上炕,而是在衣柜里翻来翻去。
吴娟被他翻找的声音吵醒,没好气的怒骂道:
“大半夜不睡觉,你找啥?”
“我过年做那套新衣服在哪?”
吴娟气恼的坐起,“大半夜你找衣服干嘛?要死啊?”
聂树仁想也未想,直接点头,
“对,我要死了,我把那支药喝了,我得先把新衣服穿上,死也要死的体面。”
闻言,吴娟困意全无。
她忙不迭的爬下地,上前扯着他,痛哭流涕的询问,
“你咋能喝呢?你咋就能喝呢?你睡不着你叫我啊,我陪你聊天,我陪你坐着,你要是死了,我可咋整?远儿可咋办哪?”
聂树仁没好气的重重喘了两口粗气,
“我叫你了,你不爱搭理我,我就想着不如死了算了,行了,反正已经喝下了,后悔也晚了,你哭也没用,赶紧把衣服给我找好,然后找人去通知远儿,对了,我死了,你可别舍不得花银子,得让远儿接我的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