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信后旭尧沮丧的跌坐在原地,委屈和思念此时通通向他袭来,他木楞的望着桌边因无人动筷而显得越加落寞的饭菜就跟他一样可怜。
难过的旭尧把信轻轻捏在手中,看了一遍又一遍,在确定了迎露是自己离开的后,他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抛开对迎露的思念,至少目前看来她没有危险的。
可……迎露你到底去了哪里?
旭尧跟宝贝一样把信捧在胸口,双手掩盖着心脏,失落的独自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喃喃自语,一旁的饭菜也早已经凉的冰透。
不过……在这悲伤之余令旭尧略显安慰的是。
原来她没有不告而别,她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告诉他而已,原来她对自己的答应过的承诺是放在心上的。
迎露从家里出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走在通往王府的路上神情都是恍惚的,眼见着天已经黑了,她着急的想加快脚步,可脑海里旭尧的影子却犹如鬼魅一般,甩也甩不掉。
这个傻子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如果发现自己不在了,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会很生气吧,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小气又臭屁的人,说不定生起气来他以后都不想理自己了呢,毕竟自己对他的好显得这么不识好歹。
想到这儿,迎露不禁苦笑着,才发现心中思绪万千,竟然全都是关乎于旭尧的,以至于沉沦的太过于投入,在她前面,迎面走来了一个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男子,她都没注意到,而是逼近后,她硬生生的一头撞了上去。
那男子瞧着身体高大魁梧,肚子上更是肥肉纵横突出来了一大坨,迎露这娇小的身躯就这样硬生生的撞上去,怎么可能承受的住?结局可想而知,在迎露满脸的震惊下,她控制不住的狠狠摔了下去。
而那本该迷迷糊糊的男子见自己撞到了人,吓得立马丢下手中的酒壶,站在原地定眼一看居然还是个姑娘,立马酒醒了不少,赶紧上前去搀扶。
迎露见男子想要靠近她,抗拒的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就这一眼,男子才看清,这地下坐着的不止是和个姑娘,居然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心里瞬间喜出望外,搓着手猥琐的看向迎露,脑子里打起了歪主意,手脚更是不老实的想要趁机占迎露的便宜。
“姑娘,你没事吧,都怪我没长眼,这么漂亮的姑娘都没看到,这才撞到了姑娘你。”
“呸,我真是眼瞎”
男子半蹲在一旁对着地上的迎露一边说着话,一边还轻轻用手打了自己脸一巴掌,身上的肥肉因为他的动作而颤动起来,他看向迎露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调戏。
真是肥腻又让人恶心……
迎露看也不想看他的样子,光是瞧着他那猥琐的姿势就觉得反胃难忍,伸出衣袖用力一把打开了他伸过来的咸猪手。
迎露经这么一撞,脑袋算是清醒过来了,再加上遇到如此让她恶心的男人,此时的她显得无比冷静。
“不用了,我自己起来。”
迎露把脸侧在一边并不看他,头背对着他语气阴冷的说道。
说罢便立马站起身来,自觉的退后几步,刻意与男子拉开距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男子见自己刚刚不怀好意伸出去的手却扑了个空,便只能尴尬的收了回来,但脸上依旧是猥琐的赔着笑。
他瞧着迎露这番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态度,心里不觉得气愤,反倒是瞬间充满了比例,他觉得遇到的是个硬气的娘们,这样的娘们,他可真喜欢。
随后又堆起他那满脸的褶子对着迎露笑着说道:
“今日撞到姑娘本就是我的不是,我请姑娘到花满楼坐坐如何,咱们吃吃酒,也算是给姑娘赔不是了。”
说到花满楼男子不禁自信的声音大起来,他心想:这花满楼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这下知道爷有钱,该巴结过来了吧。
说罢便自信的上前几步作势又要去拉扯迎露的手。
迎露看着他挤着他那油腻的脸和伸着那咸猪手又过来了,赶紧侧身躲开。
这种男的,她见的多了,岂能不知道他存的是何心思,她理都不想搭理他,目前自己没时间跟他纠缠,要不然他敢这番无理,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这位爷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花满楼这种地方不是我这等普通人该去的,就不劳爷破费了,就此别过。”
迎露语气中充满了抗拒,对着男子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迈步打算离开。
“你这死丫头……不识好歹。”
而那男子见迎露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本来赔笑着的脸立马变了颜色,挽起袖子,快步走上前去打算给她尝尝硬的,他想要把迎露强行拉走,他不信他这体格,她还能挣脱不成,再说自己一介男子,难道还怕她一个弱女子?
可谁知道手刚伸出去,都还没碰到迎露的衣袖,只听到嘎吱一声响,男子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手折了……
迎露本没打算对付他的,她只想赶紧离开,可眼前这人不识抬举,非要在此时纠缠上她,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剧烈的疼痛传来,男子撕心裂肺的哎哟哎哟……一声声惨叫响彻街头街尾。
此时的他哪还管的了什么美人,要去喝什么花酒,自己的手都快要疼死了,身体魁梧的他疼的不由得蹲下身来,躺在地上打滚,眼看着美人的脚越走越远,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在发生此事过后,迎露也不敢再耽误,收起思绪一路奔波,终于赶到了镜王府。
无人通报,她进出王府自由随意。
一踏进门她就看到云镜还是悄无声息的坐在上午坐的那张书桌边上,安静的犹如一座石像。
她不敢打扰,只能静悄悄的迈着步子,走到云镜的旁边,而身旁的云镜也并未对她的到来表现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只是犹如身处无人之境那般,静静的坐在书桌前,微微低着头,抿紧嘴唇,提着笔洋洋洒洒的一心写着手中的字,清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他笔触晃动的声音。
迎露站在一旁,此时夜色洒进屋中,她瞧着他这幅模样,这幅景象就恍如隔世一般,像是回到了四年前。
她记得往日在王府中训练的日子过得清苦无趣,加上身体上带来的疼痛让她在每个夜晚常常都疼的难以忍受,午夜梦回中发现自己满头大汗,嘴唇被咬破了皮,手掌被掐出血都是常有的事。
但要说在这般折磨人心的日子里,能找出一两件让迎露觉得舒心的事,那么时常陪着云镜练字定能算作一件。
在那漫漫无期的苦海中煎熬的久久望不到归期,内心所有的愤恨以及苦楚得不到宣泄,唯有在陪着云镜饮上一杯茶,提起笔,写上那一笔一画中,迎露的内心仿佛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而那份难得的宁静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身体带来的疼痛和心底最深的仇恨。
所以这几年中,每次她最喜欢的便是帮云镜研磨墨汁,她磨着墨,静静的在一旁陪着他写着字,久而久之,就好像她的情绪便能沉沦进那字帖里一样,随着那些写出来字体慢慢被勾画的沉稳,冷静。
“你回来了。”
迎露进门的响动声虽说未曾影响他半分,但他却在这专心的心思里分心问候了她一声。
一旁放着的茶杯还冒着热气,云镜嘴里打着招呼,却头也没抬一下,一旁茶杯中的徐徐炊烟袅袅升起,飘荡在屋中后渐渐升到顶上却找不到出路。
“嗯。”
在这安静的有些严肃的氛围下,迎露也不好多话,面对云镜的询问,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说罢便走上前去,自顾自的拿起砚台熟练的研磨起来,随着窸窸窣窣的磨石摩擦砚台的声音传来,此时清冷的房间才显得多了几分生气。
一屋两人,一砚台,一笔墨,就这样静静的过了好久。
直到随着最后一个字收尾结束,云镜才如负重释的长舒一口气,郑重的放下笔,疲倦的抬起手转了转手臂,满意的打量着眼前这些自己一下午完成的作品。
迎露见云镜收笔了,便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云镜练了一下午的字此时感觉手腕有些累了,便站起身来握紧双手,轻轻转动着关节处活动着,一边活动一边若有所思的对着一旁的迎露说道:
“你还未用过晚膳吧,本王刚练字练得入神倒也忘记了吃,你陪本王去吃点?。”
迎露确实还没吃晚饭,经云镜这么一提醒也感觉有些饿了,她摸了摸肚子,可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了出去。
她又想起了旭尧,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他吃没吃晚饭,那个傻子今日肯定又做了很多好吃的等她去品尝。
想到底迎露不由得轻轻嗤笑了一声,他就是这样,恨不得做尽天下美食都给她吃,等她吃完后,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只要她随便夸夸他就能开心一天,可是现在她却尝不到了,以前那么怕胖,天天躲着他做的那些汤汤水水,可今日却为何如此挂念。
迎露面色呆滞,双眼空洞无神的想着自己心中事情,全然忘记还要回答云镜了。
“迎露迎露……”
云镜皱着眉头,眼见着在一旁发起呆的迎露心生疑惑,叫了她两声迎露却依旧没有回应。他回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无不妥,可仔细回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处。
这样一来,他心中更加郁结,自己如无不妥,那迎露这番走神又是为何?刚刚她那变化多端的神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最近的她实在是有点奇怪,云镜想起下午她为了离开找的借口和现在又莫名的在他面前晃神,他断定她心中必然有事,只是却不愿同跟他讲而已。
想到这儿,云镜心里难免有些微怒,他接受不了迎露这番变化,在他眼中,迎露与他自然应该是亲密的犹如一人,而现在迎露不知何时有了的变化与对他的产生了的疏离是让他所不能接受的。
“迎露,你到底想什么,竟然连本王的话也不理会。”
云镜心中不满,说起话来也是带着些发怒的情绪,平时的他冷静沉稳,今日却在迎露面前乱了章法。
“啊?……”
也许是云镜的语气大大的不同于寻常,迎露被惊的立马回过神来,紧张的下意识回应了一声。
此时她才发现云镜的脸上与往日平静的波澜无痕大有差别,他正皱着眉头,看向她的眼睛里有些发红,散发着抑制不住的怒气,但却又被他深深的隐忍在了里面,以至于没有被牵连到表面上。
迎露许久没瞧见过云镜这幅神情了,她回忆起自己刚刚的举动,一番自省下才发觉刚刚自己有多么的失态,她心中懊恼不安,不明白自己平时这般情绪稳定的一个人,怎么最近却越来越容易被那个人影响了。
唉……她有些愧疚的对着云镜低下头。
“王爷恕罪,刚刚看着王爷练字,迎露只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往昔在王府陪王爷练字的那些日子,不免想的有些入神了。”
迎露自然是不能如实向云镜提起旭尧的,她知道在云镜心中,他和她之间只能容下仇恨,容不下其他东西。
但面对云镜,她终究是城府不够,口中说出的话显然与她心中的想法不一致。
“哦?是吗……”
云镜用手轻轻挑起迎露的下巴,强迫她眼睛与他对视,迎露被迫抬起头被云镜盯的心中发虚,不免得面露怯意,面上这番情绪终究还是出卖了她。
她的躲避与不安自然是瞒不过观察细致入微的云镜,他在她眼中看出了她的借口,强行憋着心中不满的情绪,云镜重重的甩开了手,转身背对着迎露。
显然他对她的解释并不满意,并且十分不满,但转过身闭上眼睛的他渐渐的冷静下来,他也察觉到他今日的反常,他调整着自己,衣袖中是已经紧握成拳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