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宋明襄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青年漂亮得如同一块美玉的脸，挪开眼睛，如实说道：
“因为我是个废物。
九华仙山的掌门看不起我。
而你，是个杂种。
我们两人很配，而且可以羞辱你。”
哪怕九华仙山这种庞然大物，也有着见不得人的阴暗手段。
在他们看来，将宋明襄塞给谢臣，已经是高攀了。当然了，这并不是掩饰他们想要羞辱谢臣的借口。
“闭嘴。”
谢臣勃然大怒，暴躁瞪着宋明襄，在后者颇为无辜的表情中，给了宋明襄一掌。
啪的一声。
宋明襄被谢臣拍飞，躺在地上。
宋明襄：“……”
这是……恼羞成怒了？
宋明襄闭了眼，面无表情想道，心眼儿真小。
怪不得那个老家伙将他塞给自己了。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修为高一点的，一早就恨不得将他的嘴缝上来了。
宋明襄慢吞吞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衫，一本正经说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谢臣气绝。
手又痒了，想着要不要再给她一掌。
他自然知道宋明襄说的是真话，因此才更加生气。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痛处被人光明正大说出来。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瞧不上的。
宋明襄看着他，颇为不解：“为何你不愿承认。你若是承认，处境未必会那么糟糕。”
其实说出口也没这么难。
她是真的这样觉得。
“宋明襄。”谢臣指着她的脑袋说道，“你这里有病吧，问这种蠢问题。”
“我谢臣哪一点不如他们。”
“他们只不过除了人多势众外，若是论天赋，我不知甩他们多少条街。”
“那我为何要自贬，卑微乞讨让他们看笑话，污了自己的眼睛？”
青年眼里全是不甘与暴戾，仿佛下一刻就会化成实质。
宋明襄很认真听完了他说的话，慢慢思考，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她以前从没想过谢臣所表达的意思。毕竟她没有这个需求。想着，人活着就活着，没必要追求太多，身份低微到了一定地步，接受便是，没必要做无意义的反抗。
……而反抗。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下场很惨烈。
至于她自己……
宋明襄不由自主想着，也许谢臣说得对。
她脑子是有病。
很久之前就有了。
宋明襄如此想着，身边不由得环绕着一股低沉的气息。
少女低垂眉眼，小脸由红转白，娇小的身子似乎有些站立不稳，眉宇间都是脆弱，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谢臣看着，心神一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会儿之后，谢臣只好幽幽说道：
“宋明襄，不想死的话，少说几句。九华仙山的情况远比你所想的还要复杂。”
宋明襄似懂非懂。
然后疑惑问了一句：“这与我何关？”
谢臣：“……”
敢情宋明襄一直没拿自己是九华仙山的人。
不过也是。
宋明襄自从做了这什么霜浮峰的峰主后，可是什么也没得到。反而还日日都被人欺辱。
谢臣恶趣味想到，若是九华仙山那些老家伙知道宋明襄这种想法，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们自认慈悲为怀，收留了一无是处的宋明襄。
结果人家从头到尾都没将这点恩施当回事。
倒也是讽刺。
只不过这春水镇的诡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然而发生了什么，却要他们一点点探寻。
谢臣双手一摊，将主动权交给了宋明襄：“想去哪儿你自己决定吧。”这春水镇就这么一点地方，也不怕宋明襄走丢了。
宋明襄：“……”
大可不必。
宋明襄没说拒绝，也没说应承，只是看了眼谢臣，然后自顾自走了。
秀丽的脸上也没有看到丝毫畏惧之色。
宋明襄的动作其实算不得快，只是那温和到了极致的步伐，让她看起来慢吞吞的。
说得好听是慢条斯理。
说的难听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谢臣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眸里的光变化莫测，随后才敛回情绪，看似吊儿郎当跟了上去。
只是那身形灵活到不像个筑基的。
宋明襄知道谢臣在身后。
不过她没回头。
也没兴趣询问一下谢臣那么做到底有什么意思。
她只是低垂着眉眼慢慢走着，偶尔抬起头来看几眼那些大门紧闭的院落。
宋明襄忽地想起一个事。
在他们进入春水镇之前，外面阳光艳烈、晴空万里。
只是一进来后，不约而同都忽略了瞬间变化的阴沉天气。
层云压顶，黑漆漆的一片，萧瑟感迎面而来。
如同冬日万物枯萎的死气沉沉之感。
宋明襄想到的是，明明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为何他们当时偏偏都遗漏了？
自然现在也无人提起。
而宋明襄之所以想到这个，只是因为她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不喜这种天色而已。
沉闷，阴郁，似有山雨欲来之感。
她回头看了眼远处那座镇门。
因为距离远，只剩下一个黑影，但宋明襄看过去，视线却格外清晰。
破旧镇门上的黑紫之色似乎更浓郁了。
上面若隐若现笼罩着一股黑雾。
宋明襄若有所思，
眉头紧锁，
他们现在……应该出不去了吧——
宋明襄对于回九华仙山没什么特殊执念，秉着有个容身之所就好的想法，她对此一向随意。
而现在，对于未知的前路，更加无所谓了。
毕竟宋明襄清楚，欧阳清川派她与谢臣过来，只不过是看她们不顺眼而已，想着眼不见为净。
至于查明真相，是段悲歌他们的任务。自己配合着不添乱就好。
如此一想，宋明襄又心安理得做起了咸鱼。
谢臣看着宋明襄偶尔东张西望，不知想着什么。只是他黑衣黑发，身形清瘦至极，长发随意挽着，看着弱不禁风，又是一步三喘气的模样，雪色的肌肤流露出淡红，像极了缠绵病榻多年的贵家公子。
不得不说，谢臣确确凿凿遗传了父母的相貌，长得一张好皮囊。
哪怕他在九华仙山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最开始时，欺辱谢臣欺辱得很过分，鞭打、拳打脚踢都是常事，只是那些弟子们都会下意识避开谢臣的脸。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毁容了，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两人一前一后，看着也不觉得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