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陆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我已经转身。
抱着猫,勉力站起身,一步步离开了叶府。
我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步伐不那么狼狈。
可一迈出叶府的大门,我便倒了下去。
七月酷暑,晒得我的身子发烫。
鲛人最怕烈日,没有鳞的我,在烈日下就如烤干的鱼。
阿远!
我抱着白猫的尸体,眼角沁出了泪。
阿远,我的儿子,也死于这样一个酷暑之日。
那时候他病入膏肓,可烈日下的战地沙场,缺食少药,陷入严重的旱季。
刚满两岁的他,浑身滚烫,嘴唇干裂。
他在我怀中祈求:母亲,水……阿远想喝水……我找遍了交战地,竟找不到一滴干净的水。
只能划开自己的手腕,将血喂给他。
可我的阿远,还是闭上了眼睛。
我的儿子,从在我腹中开始,便跟着我和叶亭陆,四处征战。
在马背上颠簸流离,在交战地忍饥挨饿。
到死都没有享受过一天好日子。
我悲痛不已,整日抱着他的尸体,不肯下葬。
叶亭陆不忍我日日悲伤,便给我找来这只白猫。
他说,阿远化成了猫,来陪伴我们了。
我终于将阿远的身体下了葬,从此与猫为伴。
阿远,原来你的父亲,早已遗忘了你。
我闭上眼,任泪水肆虐。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阴凉笼罩了我的身体。
睁开眼,只见一个肤白修长男子,站在我旁边,为我撑起了伞。
我求他带我去了河边。
我将双腿放入水里,可它们却再也变不回鱼尾。
你劈尾了?
他有些惊讶。
我苦笑,眼中是深深地悲凉。
为了一个男人,断了回族的路,是不是很可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显露出了他的本体。
狐狸,有着如火一般艳丽的赤色皮毛。
可身后,却没有了尾巴。
他的声音无比凄凉:我和你一样,再也回不了家。
言久安,狐族最小的皇子,从小被送往凉国做质子。
狐族,尾巴数量越多,越尊贵。
而作为拥有九尾的皇子,本应是最尊贵的存在。
可他却被亲生父亲生生砍断了九条尾巴,作为质子,献了出去。
他对我伸出手:所以,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低头望了一眼脚下流水殇殇,然后,将手放进了言久安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