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启明盖洛普的其他类型小说《萨尔拉夫的狼群启明盖洛普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勤务小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洞外的瀑布飞泻如故,起初米雅法儿觉得这种声音十分讨厌,当习惯之后倒是得到一种奇怪的宁静。穿过瀑布水帘洒入的阳光相当明媚,推断大约是上午九点左右,在这时间上,平时的自己在干什么?闭目冥思,研习法术,翻阅典籍,或者被好友拉到野外采集药草,反正就不会想到睡觉。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顿大角羊烧烤后,大部分人重新睡下,山洞内全是一片轻柔的鼻鼾声,昨晚的战斗太累了,现在谁也吵不醒谁。然而看着她们,米雅法儿心中却冒出一个声音,催促她快点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快进入梦乡美美地休息一顿。想到这里,米雅法儿抑制住那股渴望睡眠的欲望,加快了转动杵的速度,小药钵内的新鲜药草正在杵的碾压下变成一坨翠绿色的碎沫汁液的混合物。看着温妮菲德在不惊醒那些城卫队士兵的情况下检查...
《萨尔拉夫的狼群启明盖洛普完结文》精彩片段
洞外的瀑布飞泻如故,起初米雅法儿觉得这种声音十分讨厌,当习惯之后倒是得到一种奇怪的宁静。穿过瀑布水帘洒入的阳光相当明媚,推断大约是上午九点左右,在这时间上,平时的自己在干什么?闭目冥思,研习法术,翻阅典籍,或者被好友拉到野外采集药草,反正就不会想到睡觉。
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顿大角羊烧烤后,大部分人重新睡下,山洞内全是一片轻柔的鼻鼾声,昨晚的战斗太累了,现在谁也吵不醒谁。然而看着她们,米雅法儿心中却冒出一个声音,催促她快点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快进入梦乡美美地休息一顿。
想到这里,米雅法儿抑制住那股渴望睡眠的欲望,加快了转动杵的速度,小药钵内的新鲜药草正在杵的碾压下变成一坨翠绿色的碎沫汁液的混合物。看着温妮菲德在不惊醒那些城卫队士兵的情况下检查她们的伤患处,米雅法儿感到一丝愠怒,又觉得一阵无奈。
这个仁慈心爆表的闺中好友为了偿还救助杉木村的恩情,而自愿加入了这支即将赶赴险境的侦察队,自己则由于放不下心而跟了上来。这些天以来,侦察队摸哨塔,攻堡垒,伏击南下的数十倍于己方的敌军。如今他们来到这个山洞休息重整,接下来就是返回塔克镇向那位银发银毛的年轻领主复命。
侦察队的征途快要结束了。可回想起这之前的种种,米雅法儿发现过去那种平淡无奇的研究生活仿佛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梦。然而实际上侦察队进入北部森林到现在才过去了七天时间!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整个队伍在两个男孩子,尤其是那个被册封为骑士没几天的城镇小子的带领下完成的。尽管几乎人人带伤,连领队的盖洛普也没有幸免,却没有一个人阵亡。
元素法师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往那个靠在石壁边上呼呼大睡的男孩看去。他侧卧着身子,枕着自己的侍从的大腿,一脸安详,毛毡在他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中滑下了些许,露出光莹如玉的双肩,精致纤细的锁骨在胸前交汇,形成一个诱人的小小凹陷,被解开的火红色长发披洒开来,如同一条条绕缠在毛毡上的赤色缎带,在从水帘外流泻进来的阳光烘托下,好像泛着柔和的熠熠微光。在先前的手术中,她看过他的身体,尽管看得出经历相当程度的锻炼,可那样纤细的手臂是无法拉动复合长弓的,那么他到底依靠什么力量来拉动那把比自身还要高的长弓,伍芙尔的男性远不如女性强壮可是兽族世界的一个常识。
从杉木村转移到塔克镇的时间才不到三天,她多少收集了一些这位新晋骑士的信息。男孩今年才刚成年,母亲去世,没有别的亲戚,继承了一幢在本地颇有气派的大屋。换作一般的男孩在这情况下,早就嫁人换取依靠了,遗产丰厚,本人又长得俊俏可爱,想必追求者众多。然而孤独一人的他没有选择嫁给镇上的女孩,安分守己地打理家务,反而更加积极的去打猎赚钱。不对,听说他十五年前就挽着短弓,硬是跟着镇上的老猎人去森林学打猎时,就应该没想要过依靠妻子照顾的生活,在遇到芙丝翠儿后又表露出想成为骑士的愿望。像盖洛普那样如此特立独行的男孩子,在伍芙尔族中确实太罕见了。
起初她以为盖洛普只是偶然得到某位元素法师的眷顾,教授了一些实用又不成系统性的法术,随后又以为他是那位年轻领主带在身边的侍从兼情人,夜幕降临后在床上替主人解决一些难以启齿的需求。不过令米雅法儿大感惊讶的是,盖洛普所表现出来的胆识、气魄、智慧和武技,完全对得起芙丝翠儿册封给他的骑士头衔……不,一般的骑士都做不到他那么好。
想来芙丝翠儿并非是他长得可爱俊俏才招募他的。可这样一来,使米雅法儿眼中的猎人更添神秘色彩了。火红的毛发,不知道父亲是谁,不清楚母亲的父名,好像这一切都为了故意隐瞒什么。另外他的智慧和技艺同样谜团多多,男孩说他的母亲是一位隐居的元素法师,但也解释不了这几天行动中他提出的种种方案以及对法术的新奇运用,能想出这般诡异的法术使用方式的学生,再背道离经的元素法师都不可能教出来。
刨根问底的求学精神和追寻未知的刺激,犹如魔鬼那蛊惑人心的低语,让她想要继续挖掘男孩的秘密。一旦想到作出如此选择后,将要彻底与过去的和平日子作告别,投身到即将来到的战争当中便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没有一个人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不睡吗?”温妮菲德柔声询问,不知什么时候她来身边,应该是结束了检查吧,“熬夜对皮肤不好喔,不是说施法者不守夜么。”
米雅法儿翻了翻白眼,她有些搞不清这是好友一贯的开朗还是单纯的没心没肺,“你也是施法者呢,还好意思说我。算了,弄好这剂药我也睡躺。”
“那我们挤挤。”温妮菲德理所当然的说着,拿过露营用的毛毡在地上铺好,然后盖上厚斗篷躺下。
米雅法儿把弄好的药草从药钵内倒出,用棉布包裹沥干水分,再装入小陶瓶里,等彻底风干后便是外敷的伤药。处理完这事,元素法师脱去本来就缺少布料的元素法袍,她随手扔到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同样布料极少的新法袍换上,便钻进好友的被窝。
刚才穿在身上那一套已经在昨晚的战斗中弄得处处破损,绣在上面的魔法回路被破坏得不成样子。要修复并非不可能,只是得将那些魔法回路彻底拆线,用新线重新绣一遍,非常花时间又费精力,不如买套新的。
躺下不久,闺中好友像章鱼似的从背后把她抱住,胸前那两团高耸的粉嫩软肉紧紧的抵在背上。对此米雅法儿已经习惯了,温妮菲娅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一些,喜欢抱着一些能够取暖的东西睡觉。
“米莉,等回到塔克镇,这事告一段落了。”温妮菲德吐息如兰,声音中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是啊。”米雅法儿淡淡地应了一句,躺在温暖的毛毡上,盖着厚斗篷,整个人变得昏昏欲睡,脑筋运转的速度也慢了几拍。
“到时候我打算向小瓦尔特阁下提出申请,允许我跟随她的军队到前线去。”
“嗯……咦?什么?”这番话使米雅法儿差点蹦起来,盘踞在脑海中的浓浓睡意顿时减去大半。现任的河湾城侯爵就是威莉娅•里特尔•瓦尔特,小瓦尔特指的自然就是她的大女儿、目前呆在塔克镇当男爵的芙丝翠儿了。
米雅法儿在温妮菲德怀里转个身,与好友四目相对:“卡诺顿快要变成战场了,你有认真考虑过后果吗?”
芙丝翠儿的母亲以及整个庞大的维希帝国有能力保护卡诺顿这片边陲之地,米雅法儿对此深信不疑,可是具体到参与这场保卫战的一个小人物,就很难说了。她和温妮菲德既不是当地居民也不是瓦尔特家的封臣,有置身事外的理由。
从这次侦察队获取的信息进行分析,之后的战斗很可能不止是几场边境冲突,而是能够把几个侯爵领公爵领卷进来的重大局部战争,那不是闹着玩的。米雅法儿虽然出身贵族家庭,可不像那些骑士渴望着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武艺和英勇。她心中有一丝对于冒险生活的向往,但要参与到战争和军旅生活,就敬谢不敏了。
“考虑过了。”温妮菲德告诉她,“特别是经过昨晚的战斗,更加明白一个可以使用生命魔法的施法者,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这里的士兵需要我。”
“启明神殿给你的调令中没要求你参加战争啊。”
“我在河湾城的神殿接到调任命令时,翻看过派驻到卡诺顿地区的祭司花名册,加上我这个新来不久的外地人,才一共十二位祭司。假如这支队伍在出发时我并没有加入,恐怕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变成尸体了。往后的战斗中,可能会有数百名士兵因得不到生命魔法的救助而死去,这仅仅是可能因为我逃离了这片土地——一个有能力拯救她们而选择逃避的祭司。”米雅法儿从温妮菲德乌黑深遂的眼瞳中,看到了无坚可撼的决意。
目前温妮菲德并未理解到生命魔法对于军队的意义,只是单纯地认识到假如一支部队没有高明强大的医护人员的存在,会导致许多士兵在战后失救致死。
“战场是很危险的。”米雅法儿强调道,“盖洛普都因为以身犯险而负伤。”
“我明白。”温妮菲德挪了挪侧卧着的身子,换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盖在娇躯上的毛毡随即呈现出一个起伏优美的波浪状。她就是启明祭司,山洞内没人比她更有发言权了。
掌握生命魔法的施法者大多是各位神祗的牧师,剔除部分喜欢用刀剑而不是用经卷去布道传教的奇葩人士,这个世界的牧师说白了就是医生和传教士的混合物,不像某个拥有魔网世界的牧师,能够穿着铠甲拿着战锤重盾去冲锋陷阵。所以完全不能指望他们能拿起武器作战,加上生命魔法严重缺乏攻击性法术,导致牧师的战场生存能力令人堪忧。他们的治疗能力又使成为敌人的优先攻击目标,哪怕己方指挥官会安排护卫专门照顾,照样难以避免牧师出现险情。
“比起那些冲锋在第一线的士兵,我算是很安全的了,我相信小瓦尔特阁下会专门派人保护我的。”温妮菲德嫣然一笑,让两人变得沉重的气氛活跃了些许。“像莱普利爵士那么柔弱的男孩都敢一个人去对付独眼巨人,做摘箭手术居然不喝罂粟花茶,还在手术过程中一声不吭,那么作为女性,我没理由比他差。”
米雅法儿咬着下唇,沉吟片刻,郑重道:“还是让我当你的保镖吧,我信不过其他人。”
打挑起话题时,温妮菲德一直没询问米雅法儿是否有意留下,协助当地居民抵抗豺狼人的入侵,雏狼祭司显然看出她并不太愿意卷入这场战斗,这使米雅法儿觉得自己被当作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谢谢,米莉,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不如说你总是没法让我省点心。”米雅法儿叹了口气。自从两人相识,外出冒险的时候,米雅法儿就一直充当温妮菲德的护卫的角色,突然把这组合拆散,让米雅法儿有些无所适从。
“所以呢,我只好又要麻烦你照顾了喔。”温妮菲德狡猾地转了转眼珠子,“除此之外,难道这里没有另一个人让你不省心吗?”
米雅法儿一愣:“这里?谁呀?”
年轻的雏狼祭司答道:“莱斯利爵士啊。与众不同的一个男孩子,勇敢,坚毅,又有些可爱的倔强,身子和脸都长得不错。”
“什么跟什么啊!我认识他的时间还不满两个星期,跟他说过的话一百句都没有。”米雅法儿毫不怀疑要是刚才自己在喝水的话,绝对会忍不住一口喷出来。
“那么,你几次亲近他出于什么原因呢?我可是听见你直呼他的本名了喔。对了对了,昨晚在山腰上,我看见你强行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暂别吻喔。”
“哪有这回事!我只是好奇他脸上加持了什么法术罢了。说到直呼他的本名,那……那只是他的姓氏叫起来很绕口罢了,对,就是很绕口,我才喊他的本名。”米雅法儿脸红红地辩解道,同时翻过身用脊背对着好友,省得被她看见自己的窘相,不过心中泛起了服从这个就坡下驴的决定。
米雅法儿抱着温妮菲德跃过一丛矮灌木后,便看见杉木村耸立的木墙,铜钟发出沉重的哀鸣正在村庄上空回荡,呼唤着身在外面的伍芙尔人尽快逃进围墙内。先一步跑回村子的村民已经将豺狼人来犯的消息扩散至全村,即便在距离这么远,米雅法儿都听见里围墙后方人们乱作一团、鸡飞狗跳的混乱。
一个端着长矛的女汉子守在大门前,冲每一个从伐木场跑回来的人喊道:“回来了的人互相看看,还有谁在外面?”
“呼呼呼……希尔瓦大姐头,新来的那位祭司大人,还有……还有好一些人……在后面……”一名上气不接下气的村民跪在地上,一边调整着紊乱的呼吸,一边回答着。
“豺狼人要来了,快关上大门!再不关门,他们就要冲进来了!”其中一个被吓破胆子的少女大喊大叫地催促着看守大门的成年人。
“先等等,我们不能把同胞丢在外面。”
“豺狼人骑着六腿豹啊,都是全副武装的骑士,听听树林那边的声音,她们肯定是被豺狼人的骑兵追上杀死了,要是还不关门,等到那些骑兵冲过来就晚啦。”少女说的又急又快,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恐惧情绪,正不断感染其余和她一起劫后余生的村民。
“对啊,不能为了外面的几个人,就把全村所有人的置于危险的境地啊!”
“赶紧关上门吧,门楼上不是有吊篮吗?我们可以用吊篮把后面的人接进来。”好几个平时就很胆小的男人也在七嘴八舌地发出建议。
不过回应少女的不是大门守卫的点头认同,而是迎面挥来的硬实拳头。
那女孩娇俏可人的脸蛋上挨了一拳,整个人倒飞扑倒在地昏迷不醒。
“必须等所有人都进来了才可以关上大门。”守门的女汉子以不容置疑的声音宣布完,冲呆若木鸡的围观者吼道:“有时间在这里呱呱叫,还不如去抄家伙!今天是痛扁豺狼人的日子!”
“对!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乡亲,我们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安全就不顾她们的死活!”一个休息好的伐木工拎起伐木头,站到大门守卫的身边,与她一起等待正往村庄逃来的同胞……或者追杀过来的豺狼人骑兵。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操起兵器,架设路障,伍芙尔人从来不缺乏勇气,缺乏的是能够给予他们正确指示的领头人。
等到米雅法儿跑进了杉木村的大门,她俨然发现自己是最后逃回村子里的人。之前回荡在杉木村上空的钟鸣也已平息,留在村里的人尽管还存在着相当程度的混乱,但回过神来的人已经不论男女老少放下手上的活计,抄起斧头、锤子、草叉、镰刀等能够充当武器的工具,要么登上了用原木修建的围墙,紧张地盯着传出金属交击声和凄惨尖叫声的伐木场方向,要么搬来存放在村子里的木料,在大门堆起路障和简易的拒马。维希帝国境内的聚居点无论大小都会筑起围墙,视具体经济情况用原木或砖石,以保护居民,防范野兽和所有潜在的异种族强盗。
见米雅法儿回来了,那位尽忠职守的女汉子凑上来问:“法师女士,祭司大人,见到两位没事真好,希尔瓦她们呢?”
“关上大门吧,后面已经没有人了。”米雅法儿把温妮菲德放下,回头眺望伐木场的方向,脸带遗憾地摇摇头:“豺狼人很快就到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女汉子黯然地点点头,和旁边几个村民对视一眼后,一起默默地关上了大门,架上锁木,又找来一堆木梁顶在门后。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蜜娜?知道她在哪里吗?”一个容貌秀气的少年在人群中向每一个逃回来的村民询问,焦急地寻找着心上人的身影。当他看见大门缓缓关上后,将视线落到最后一个进来的米雅法儿身上:“法师女士,请问您有没有见过蜜娜?”
“那个猎人女孩吗?她和她的姐姐在北面的溪流边上被豺狼人杀害了。”米雅法儿眼睛犹豫地眨了眨,最后还是决定把她用诺娃的眼睛看到的事告诉少年。
“咦?”少年睁大明亮的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抱着头,神经错乱似的尖叫起来:“这、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她明明答应了下个月娶我的!”说完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目前米雅法儿要头痛的事情像山一样多,已经没有额外的精力去理会神经脆弱的男孩子。
“怎么可以抛下她们,那是我们的同胞啊!你居然逃走了!你居然、你……凶手!你这个……”刚才一直呆立原地的温妮菲德,这个时候却忽然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她抓住好友的衣领,用力的摇晃,语无伦次:“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们是……”
“啪!”
掌刮的脆响打断了雏狼祭司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温妮菲德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捂住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米雅法儿,这位从相识以来便冷静得近乎冷漠,更从来不曾动怒的好友。
“正因为你懂得生命魔法,必须逃回村子。”米雅法儿叹了一口气,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喝斥道:“没有护卫保护的施法者只是个活靶子,只有伐木斧和长锯的大家根本没法保护你我,只有逃回来,村寨围墙的保护,我们的魔法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何况豺狼人的目的应该是劫掠村庄,我们把性命丢在伐木场,那么要有多少人会因为得不到生命魔法的医治而伤重死亡?她们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自愿断后,你难道准备浪费她们的生命吗?”亲眼看着救命恩人自寻死路,靠扔下同伴断后才得以生还,米雅法儿的心情比温妮菲德还要恶劣。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用她们的生命来换取我们的安全?这太……残酷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面沉如水的米雅法儿,温妮菲德低声道,然后在好友的眼角看到轻轻滑落的泪痕。
“我们只能这样。”米雅法儿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独琥珀色的眼瞳里闪过不甘的火花:“但决不能仅仅只是这样!”
一个拿着猎弓的村民在围墙上探出身子,往大门方向喊道:“祭司大人,法师女士,敌人来了!我们该做些什么?”
米雅法儿和温妮菲德沿着狭长的斜坡走道登上围墙,看见豺狼人的骑兵从林间冲出,所有骑兵手中的长矛和砍刀上面,都沾着嫣红色的新鲜血迹,胯下的六腿豹只只满嘴鲜血,甚至有几只意犹未尽地伸着粉红色的舌头舔拭着嘴唇上的血迹。然而这些凶手亦人人带伤,可见那些被他们杀害的村民在临死前也让他们吃了些苦头。
一个猎人见状拉弓搭箭,朝着站在树林边缘的豺狼人射出一箭。羽箭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距离豺狼人还有六七丈的地方就软绵绵地一头栽下。豺狼人确认自己站在安全距离后,纷纷从六腿豹上跳下,从鞍袋里翻出一些涂在树皮和兽皮上的古怪膏药,给自己包扎疗伤,并等待那些又一次被他们落下的步兵。
望着一张张紧张又用充满期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脸庞,米雅法儿心电互转,马上将她能够想到的防御措施转化为命令:“把堆放在空地上的原木搬上来,豺狼人靠上就用木头砸,对了,去烧热水,他们爬墙时能用来浇他们。还有在村中心广场架起柴堆,用水浇到半湿后焚烧,我们得让塔克镇知道这边的情况。”
村民们纷纷行动起来,完全听不见半点质疑或反对的声音。失去了希尔瓦这位领头人,他们需要一位坚决果敢的新领袖。何况对于伍芙尔人来说,魔法师代表着掌握智慧的学者,听从她的指示,总比自己这个缺乏见识的乡巴佬想出来的主意要好;而启明祭司则是启明者的使者与仆人,代表他洒播荣光和恩赐,指引他们这些迷途幼狼前进的方向。
“等塔克镇的人看见我们这边的狼烟太被动了,不如让我去塔克镇报信吧,我是村里跑得最快的人,给我一天的时间绝对能赶到塔克镇的。”北面围墙另一端传来了稚嫩又坚定的声音。米雅法儿回头一看,说话的是非常年轻的少女,恐怕要再过几年才成年,穿着生皮衣,脚上打着绑腿,看样子是个猎人。
“没用的,我见过那种六腿豹跑得有多快,你跑的再快也不可能比得过它们,只会白白送命。”旁边一位较为年长的村民敲了那个小猎人一记爆栗。
米雅法儿亦认同对方的说法,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六条腿的很正常,一个会射箭的作战人员能够有效增强村庄的防御力量,不应该派去跑腿送信。
米雅法儿扶着围墙,环视村里一圈,迅速思量着对策。除了跟希尔瓦自愿断后的三十多人,整个杉木村还有四百五十人以上,剔除了年龄太小无法参战的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剩下不到三百人,她觉得这三百人还要进一步削减。
就像别的地方的伍芙尔族男性一样,平时较少参与重体力劳动,显得柔弱无力,拿起伐木斧和长矛的模样如此生疏,真令人怀疑他们是否知道战斗开始后,应该用长矛的哪一端去捅敌人。值得欣慰的是这些生活在贫苦地区的男性,比城市里那些受点惊吓就会大吵大叫的废物不一样,知道自己不擅长战斗,就拼命了似的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们将木料从作坊搬出,叠到围墙上当滚木,村广场上堆起了五堆篝火,其中一堆应该按照米雅法儿的吩咐烧起了狼烟,另外四堆篝火上面分别架起了一口大铁锅,一桶又一桶的井水从村里的深井打出,然后倒进铁锅里烧开,留着呆会对付蚁附上墙的豺狼人,半大的小男孩则守在篝火旁边照料,适时往里面添加燃料。就连那个因为伤心过度而晕倒的少年也醒了过来,抱着比自己还要高的一根木桩,咬紧牙关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围墙。
“把所有会用弓箭的人都集中到这边,等他们靠近了再射,不要浪费箭支,也许这场战斗会持续一天以上。”米雅法儿用手拍打着护墙一边说,“西面和南面的护墙上也要派一些人看着,大门后面也要派人看好。”
尽管杉木村住着五百多人,由于房屋之间的间隙很紧密,因此围墙周长不算很大,只有一百多名手握武器的健壮狼女勉强够用,伐木场遭遇战中因为防护不足吃过亏后,她们都尽可能地把身上的衣物穿厚一些,增强一些防御效果,哪怕多穿一件生皮衣,也比只有抹胸和丁字裤要好。而能够进出村子的大门只有一个,就在东面,豺狼人要攻进村子,只有两个选择:砸门和爬墙。前者很费时间,还容易被反制,让弓箭手往大门攒射就能造成撞门队的大量伤亡,而且米雅法儿会扔火球呢。后者也不好办,据她在魔法学院看过的书籍,六腿豹和豺狼人的跳跃能力不足以翻过五尺高的障碍物,可是围墙的高度足以有十二尺,以及额外高出来的三尺半护墙,能够让村民蹲在护墙后方从容地扔出滚木对付墙脚下的攻击者,至于翻墙用的工具,她的魔宠诺娃可没看见豺狼人有携带梯子,一些步兵倒是背着大捆的粗麻绳子。考虑对方的萨满可以用藤蔓术一度困住她们,迫使希尔瓦她们留下断后牺牲,那么让地里生长出巨大的变异植物,搭在围墙上给士兵们充当梯子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杏眉紧皱的米雅法儿抚摸着腰带上的木匣子和小皮包,里面全装着她的魔法卷轴和魔力药剂,喃喃自语地自道:“法术的对抗果然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么。”
洛普的处理办法很简单,把小地精贮藏食物的箱子和十来个装满添加了石芮芹汁液的清水的木桶搬进主堡,然后将所有活下来的小地精统统赶进主堡内,再把主堡的门窗钉上木板,构成一座囚室。这样把小地精们关上四五天也不会渴死饿死他们,等到联合大军抵达堡垒时,侦察队早就撤离了。
放火烧堡垒这主意被盖洛普否决了,然后他花了半小时给海伦和米雅法儿讲解不放火的的原因:把堡垒烧成白地,让豺狼人失去据点是没错,可这火一烧起来就升起浓烟,十几里格内的敌人都会看见,这不是告诉敌人,我们就在这里么,而且我们没时间去清理那些四散在森林中的敌军暗哨,争分夺秒赶去目的地设伏才要紧啊。但事实上,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杀俘,或许日后这些小地精获救后重新投入战斗,有一部分会死在他的箭下,说伪善也好,精神洁癖也好,反正现在要他下手屠杀,他做不到。
看着城卫队士兵们拿着铁钉和锤子叮叮当当把木板钉死在堡垒的窗户,温妮菲德总算松了口气,最糟糕的大屠杀得到了避免。
杉木村那些为让她逃回村城而决然断后的村民的身影,至今还不时在祭司的眼前浮现,如果说她仁慈到对这些入侵国境杀戮自己同胞的的敌人没有憎恨是不可能。但对放下武器的敌人举起屠刀,那么跟当天那些砍杀村民的豺狼人又有什么区别?
“虐待解除了武装的俘虏是要枪毙的,我们可不是白军。”——by萨穆伊尔。
伍芙尔族是人,是人类的一支。纵欲杀戮,肆意妄为,那是野兽,正如《启明圣典》中启明之神的教导一样:“你们生性残忍好斗,皆因你们由野兽变成,然而你们已脱去兽皮,站立为人,所作所为应与人类一同,警惕心中的野兽,勿让兽魂主导自身。”
雏狼祭司转过脸,看着那个有着一头火红马尾长发的少年,心中默默地道了声谢谢。无论对方这么做是出于《启明圣典》的教导,还是男性身上常见的温柔慈悲,对于温妮菲德来说,目前并不重要。
比起略嫌多愁善感的雏狼祭司,站在祭司身边的米雅法儿同样盯着那个红发少年,尽管加入到侦察队里一起行动,不过她更多是把自己当作局外人。少年的最终决定避免了一场屠杀,同时避免了她又要安慰开解温妮菲德一次的麻烦,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认为盖洛普过于仁慈了——对敌人仁慈,往往意味着对自己残忍。
狼语中没有放虎归山一词,不过具体道理伍芙尔族还是明白的。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事,骑士大人都拍板了,她这个可能连客卿幕僚都不是的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尽管他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才智,终究无法改变男性柔弱感性的天性,这大概就是伍芙尔族的女性为什么充当战士和劳动者的原因。
忙碌了半天,给小地精们用的“监狱”造好,将堡垒翻个地朝天,搜出所有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后,离开堡垒往北走上一天,侦察队便抵达踏箭山,亦是盖洛普判断联合大军南下的必定经过的地方。
次日的太阳完全没入地平线,夜色渐渐浓重起来,湿冷的雾气在森林中飘荡不定,厚厚的乌云挡住皓月,令本已光线不足的森林越发黑暗,人在树下穿梭于矮灌木之间,仿佛在深不见底的泥潭中迈步行进,不过对于有微光视觉的伍芙尔族连麻烦都不算上。
盖洛普静静地站山头,身上的伪装斗篷已经披满了露水,与他相伴的有海伦、赫萝和米雅法儿。从这里放眼于北方,他看到五里格外有一支闪烁不定的火蛇蜿蜒着长长的身子,缓慢而坚定地往踏箭山爬过来。“果然来了。”猎人轻呵一声,腹腔中的热量在略显寒冷的春夜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
“七百以上,一千以下。”海伦的眼眸里映着远处的火光,小声地说出他估算到的敌军数量,“比俘虏说的数量要少许多。”
“在森林地带摆出长蛇阵行军是无奈,但对于做好准备的袭击者来说,分明就是在邀请我们去揍他们。”盖洛普的声音坚定而充满自信,他相信今晚会令对方的指挥官终生难忘,到这节骨眼上才下令撤退,那么在回到塔克镇之前都能只躲着敌人走了,阵前撤退对士气的打击可是核当量的。
“我们还要呆在这里观察敌情么?”米雅法儿打了个喷嚏,揉着可爱琼鼻,拉紧了身上的披风,那套只要性感不要温度的泳装式法袍可提供不了什么保暖功能。要不是盖洛普丧心病狂地打算偷袭那支上千人的大军,她和温菲妮德上了贼船下不来,不然米雅法儿才懒得以衣衫单薄的身子上来吹风受冷,“诺娃可不是猫头鹰,它的眼睛在夜里派不上用场。”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盖洛普冲海伦招招手,“我对那些异族家伙不怎么了解,海伦,我把对方的模样特征说出来,有劳你判断敌方的实力。”
在场的三人齐齐一愣,就连赫萝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那条行军的火龙距离踏箭山有多远,他们心里清楚得很,从这里望过去,那些火把的光芒就像萤火虫的腹光一样黯淡,更枉论看清举着火把的敌人是什么模样了。
“走在最前头的是小地精,骑着毛驴,背着短弓,长矛只是在一根木杆前端绑上一块锐利的燧石。”不理会朋友们错愕的目光,盖洛普半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渐渐靠近的敌人。为了今晚的表演,他以先行侦察为名义远离大伙,进入乌托邦的图书馆,临阵磨枪的学了个叫鹗之锐目的法术,魔法书上说鹗之锐目的效果能够看清五里格上一个人的五官衣着,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盖洛普站在这带最高的地方,敌人又点起火把提供光源,要看不清楚真是有难度啊。
此时不装逼,更待时?
“毛驴骑兵,高级炮灰,一般是地精部落的斥侯和游骑。”海伦深深的倒抽一口凉气,经过刚才的震惊后便恢复过来,对于这位受过严格正规军事知识教育的伪娘骑士来说,将敌军的兵种功能如数家珍那样抖出来再简单不过了。
“那么我继续看下去了。”盖洛普看了赫萝一眼,铁匠女孩满脸崇敬的盯着看他,虽然说他已经决意与赫萝保持一定距离,但能够得到女孩子的崇拜,始终是很能满足男性的虚荣心——呃,好吧,寻常的伍芙尔族男性似乎不怎么介意自己的能力不如女性。
八十来个毛驴骑兵的后面是大批豺狼人战士,比起前方快要挤成一团的骑兵,这些战士勉强保持着三人一列的队伍走着,一列中有人举着火把,服饰不一,装备混乱,看上去远不如袭击杉木村那批精锐强悍。盖洛普点算了一下这批豺狼人战士,大约有两百人。
这些豺狼人战士后面是十二名六腿豹骑兵,骑兵聚拢在一面涂画着一把白色的战斧的兽皮旗下,中间便是一位头盔上别着一根长羽毛的指挥官。
“应该就是情报上说的阔斧部落,那个指挥官的打扮不错,一定是个大人物,也许我应该摸过去送他一支狙击箭。”猎人欲欲若试地说着。
“呐,现在你可是指挥官,不是一个普通的弓箭手,指挥作战才是你的主要任务。”海伦瞟了盖洛普一眼,忍不住地说。
“谨遵爵士的教诲,不能真的去狙击敌方军官,让我想一想总该可以吧。”盖洛普适时地自我解嘲一番,与海伦一同把目光移回到那条长长的火龙上,“……等等,有一批奇怪的生物跟着那些骑兵,既不像地精又不像豺狼人,拿着塔盾和链枷,好像没穿什么衣服。”
海伦闻言皱起眉头,“说说那些生物的样子。”
“全是身高超过六尺的大块头,我不怀疑他们能够把我撕成一块块,浑身披着浓厚的……算了,微光视觉下分辨不了皮毛是棕色还是黑色,有点驼背,嘴角有獠牙翘到嘴唇上,脑袋看起来像头……‘熊’,难道这些大块头就是熊地精?”盖洛普顿了顿,吐出一个陌生的名词,维希帝国境内可没有熊这种动物,所以他不肯定海伦知不知道熊长着什么样子。
“应该是了。”海伦点点头,尽管他也盯着敌人看,但没有魔法和远望镜的帮助,可怜的伪娘根本看不清敌人的情况,只是以这种方式说明他也很在意这批过去没见过的敌人。“这些家伙比豺狼人更孔武有力,痛觉很迟钝,一旦近身肉搏,五六个城卫队都不见得是对手。用火箭在远程对付它们比较有效。”
“用火吗?”盖洛普一怔,目光再次移回到北面,重新打量跟在六腿豹骑兵后面的熊地精。
这批总数二十五人的大块头背着六尺高的塔盾,抱着链枷一步一摆地走着,跟马戏团那些双足人立行走的灰熊那样笨拙娇憨,但只要观察他们手中的链枷,便会得到相反的结论:尽管手中的兵器并非铁制品,只是用晒干后泡过油的藤蔓拴上一个人头大小的岩石,再系在碗口粗的木棒上,不过抡起来砸到身上,照样是非死即残。
没一会,猎人又发现了一个细节。这些熊地精对周边举着火把的同伴有些畏惧,联想到有动物身上的毛发可是易燃物,尤其是那些经常在森林里穿来钻去,从树木上蹭下大量油脂的熊类动物,粘在皮毛上的油脂在日积月累下会形成一层保护层,等于是多穿了一件护甲,但一支火箭射到身上,那绝对是火烧藤甲兵的大戏。
“见鬼,那、那是巨人?”盖洛普看见敌军队伍出现的新敌人,不由抽了一口凉气,仔细的观察的同时也暗暗叫苦起来——俘虏提供的情报不是说巨人部落还在考虑出兵事宜吗?
那是三个巨大的身影,外形上与人相差不多,只是格外高大。一个身高六尺多的豺狼人战士从他们旁边走过,看上去却像个半大小孩般矮小,那按比例估计,这些新敌人至少超过十二尺。上身打着赤膊,露出仿佛由花岗岩雕刻而成的雄壮肌肉,只在胯间缠着一圈兽皮,拎在手里的小树干上钉满了锐利的骨刺,越看越令人感到头皮发麻。
其实认真来说,这些家伙与其说是人,或者更加接近于没有毛的大猩猩,他们的背偻佝,双手很长垂过膝盖,向前探的脑袋上,一丛丛的毛发呈现出一个怪异的尖端,下巴也是向前突出,獠牙横生。与猩猩不同,他们脸上没有多少毛发,这也让他们额头上那一只巨大的独眼分外显眼。
“独眼巨人。”
盖洛普把他看到的东西描述一遍后,他、海伦和米雅法儿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巨人是人丁稀少的种族,就算出兵同样数量不会很多。可即便只有三个照样令人感到压力山大,一个成年的巨人战士就是一辆自走式轻型投石车,他们能够扔出巨石打击敌人,近战时把大树当棍子抡也是生人勿近的强者,不能小看。
海伦问:“那么,盖洛普,你还想打一仗吗?”
一时间,盖洛普苦恼的挠起后脑勺来,他有考虑过敌人有巨人助阵的可能性,但以目前的资源,要解决巨人这个大威胁,只能由盖洛普亲自出马,迂回到敌方侧翼,进行精确狙击。想到这里,盖洛普苦笑一下,这不就跟杉木村那时一样了,狙击手就是天生落单去放冷箭的命么?
想到这里,猎人报以坚定的回答:“没事,我去对付那三个巨人就好了,单独行动更适合我的战斗风格,大家就按照原定计划行好了。都到这时候了,不能退缩,不然枉费我们白天花了那么多功夫。”
“海伦,战斗开始后就由你指挥,一旦你觉得挡不住敌人就马上后撤,要是认为行动失败就往天空射上一支火箭,我就会马上从战场脱身前往汇合点。”
“我明白了。”海伦刚要迈步,看见赫萝和米雅法儿盯着盖洛普,没有想离开的意思,随即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微笑,头也不回去朝山下走去,在那里有他们忙碌了大半天布置的伏击阵地。
赫萝对他眨眨眼睛,声音中有说不尽的担忧:“非去不可吗?”
“能者多劳嘛,我可不想巨人的石头落到我们的头上。”盖洛普将赫萝的右手掌捧到两人面前,收紧的十指不停地向少女的手掌施加力量,“哪怕有全身板甲的保护,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砸下来,你一样会死的,假如我看见你浑身流血的躺在地上,我会受不了的。”
尽管双方的手被皮手套和甲板隔开,铁匠女孩仍然感受到男孩的决心,过去这个男孩作出必定履行的承诺时就这样捧起她的手掌,如同一个庄严的仪式。赫萝紧抿着樱唇,死死地盯着盖洛普的眼睛:“一定要回来。”
“嗯,我一定会回来的。”
赫萝在得到了保证后,依依不舍地抽回右手离开了。
赫萝的关心让盖洛普又一次感动,可铁匠女孩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明明已经决定与她保持距离,却老像是在刷赫萝的好感度,难道他在接受了盖洛普的记忆的同时,也继承了盖洛普的感情?那么,现在的他又是谁?
盖洛普没有为“我是谁”这个哲学终极命题烦恼太多时间,因为一双纤纤玉手一把抱住他的脑袋强行拎向一边。刚想挣扎反抗,便眼前的景色顿时被米雅法儿那张精致的脸庞所取代,元素法师的琼鼻已经顶到他的鼻尖上,少女热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好像下一秒她薄薄的樱唇就要强吻上来,而他从对方的琥珀色眼瞳里看见自己目瞪口呆的倒影。
稍过片刻,反应过来的盖洛普再度挣扎,却听见元素法师一声厉喝:“不许动,我看够就放开。”
“你、你要干嘛?”
“研究。”米雅法儿停了一下,然后十分严肃地吐出一句很伤人的话:“别担心,我对你没兴趣,虽然你长得很可爱。”
“……”一只乌鸦怪着叫从盖洛普头上飞过。
这种尴尬的四目相对持续了半分钟,米雅法儿松开手后退了几步,可射到盖洛普身上的视线锐利得好像能够将他剖开,仔细地探究每一寸肌肤下埋藏的秘密。
“又怎么啦?”被米雅法儿盯得浑身不自在的盖洛普罕见地嚷嚷起来,“战斗在即,你却在磨磨蹭蹭,到底想干什么啊?”
“你的眼睛加持了鹗之锐目。”米雅法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指出了盖洛普的小花招,“这是魔法物品的效果?不对,我没从你身上的物品感应到魔法气息,肯定是你施放了这个法术,而且不是用卷轴施放的,那么你什么时候学了自然魔法?”
猎人没想到米雅法儿洞察力如此敏锐,一下子揭了他老底。乱装逼,遭雷劈,果然是有道理的。不过自从启明之神将乌托邦交给他后,伴随着说谎隐瞒的次数逐渐增加,盖洛普亦渐渐懂得找说得过去的理由解释他身上的违和点。
“我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魔法,哪个法术对我狩猎有用,我就学哪个,恰好我母亲的藏书中有教授自然魔法的书籍。”这不算全是扯谎,如果米雅法儿想看的话,盖洛普找个机会将那本书从乌托邦拿出来就行了。他指着那条比之前拉近了许多的队伍,说:“先把精力集中这场伏击战上吧,要是搞砸了,你我死在这里的话,现在讨论什么都没有意义。”
在盖洛普一番真假半掺的说教兼解释,米雅法儿算是恢复了理智,从狂热学究的状态解脱出来:“抱歉,我失态了。”
“那么,保重。”盖洛普说着一个疾跑冲刺,跃进一条向北延伸的下山小径,迂回向敌军的左翼。猎人的身影在一片片由树木枝叶形成的阴影奔驰,却没有发出多少声音,血管里的血液随着剧烈运动而渐渐加速流动,他甚至感到有一丝莫明的兴奋。
就像过去狩猎一样,他是猎人,对手是猎物,他在暗,对手在明,唯一不同的是对手成百上千,而且不会像大角羊那样受到袭击就惊惧四散。
盖洛普举起复合长弓,缓缓将搭上了羽箭的弓弦拉至满月状,经豺狼人打磨的粗糙箭簇直直指望七十丈开外的目标,那个戴着羽冠的干瘦豺狼人萨满相当好辨认。
该死的风,帮个忙,快点。猎人一边在心中咒骂着,一边感受着空气中风的流动,调整着弓箭的瞄准角度。这距离实在太远了,他第一次从这么远的地方进行精确狙击,萨满的脖子细小的就跟一只苍蝇一般。
豺狼人体格强壮,生命力顽强,在这种距离上,盖洛普不敢保证复合长弓的威力衰减到能否将其一击毙命,而且他注意到萨满的皮肤与其他豺狼人不一样,上面覆盖着跟树皮无异的纹理,估计是树皮术之类的防御法术。这次的冷箭得保证一击必杀,一旦被萨满察觉自己的存在,那么反击的法术必定向自己这边扔来,盖洛普可不想让魔法水平还是半吊子的自己跟一位专业施法者来一场法术对抗。
可是时不待我,盖洛普还在修正风向误差,休息完毕的豺狼人嗷嗷叫着又一次展开攻击。
刀盾手冲锋在前,高举盾牌挡住村民射出的稀疏箭矢,弓箭手在后狂风暴雨般地倾泄着他们的箭支,根本不在乎是否射中,只把守在墙上的村民压得不敢抬头。其中两个豺狼人跑到一半,将一株树苗插进地里。伴随着萨满的引颈高歌,树苗刹那间拔地而起,被自然魔法扭曲成一株向墙头疯狂生长的粗壮藤蔓,直到连接到墙头,与那些原木融合为一体后方肯停下,
一些冲得快的刀盾手踏上这座由魔法制造的木桥飞奔,如果他们跳入围墙内,那么战斗将在几分钟内残酷而血腥地结束。一个苗条的倩影从围墙后方现身,一道绯色的火舌从她五指张开的右掌喷出,射出木桥。
冲在最前头的豺狼人顿时被烧成火人,惨叫着从木桥上栽下,紧跟他身后的其他刀盾手纷纷跳桥逃生,免得被已经燃烧起来的木桥波及。
那位施法者的英勇举动制止了豺狼人登墙的同时,亦将自己暴露在敌方弓箭手和萨满的攻击范围内。十几支射向她的羽箭在她身边三尺距离上被看不见的法术护盾弹开,却承受不住萨满掷出的闪电,闪电贯穿击穿了护盾,衰减大半后打在那位伍芙尔魔法师的身上,把她打得倒飞出去,摔下墙头。
解决了这个麻烦,冲到围墙下的豺狼人纷纷往墙头抛出绳套,准备攀墙而上。
不能再等了!
“火之元素,听我召唤……”随着咒语从唇间蹦出,盖洛普体内的魔法力开始运转,分布在周围空间的火元素发出了常人无法分辨的尖啸声,服从施法者的引导汇聚在箭头上。一呼吸过后,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便附着在箭头上,接着盖洛普松开弓弦,羽箭带着火球卷起一阵破空的风声飞向聚集在围墙下的豺狼人。
“你们这群窝囊废!爬过这堵墙!砍翻那些……嗯!”一个队长模样的豺狼人发出不亚于号角的嘹亮咆哮,可惜他的声音被一支盖洛普的羽箭生生打断,变成一声闷哼。
豺狼人队长抓住羽箭的木杆,一把从肩膀上强行扯出,毫不在意箭簇上的倒刺撕扯出大片皮肉,当他把羽箭举到面前时,不禁大惊失色:“战猎之神在上!”——凝结在箭杆上的火球向四周绽放出强光,紧接着是轰然巨响,一团明亮的火云带着豺狼人的吼叫冲天而起,当滚滚四溢的热浪散去,地上只剩下一个熏黑的大坑和一些烧焦的残肢断臂。在火球术的破坏力面前,豺狼人自豪的坚韧肉体和锁子甲不过是个笑话。
来不及观察战果,盖洛普急忙一个打滚离开原地,萨满反击的闪电已经呼啸而至,尽管闪开了闪电术,但脊背传来了阵阵麻痹的触电感。
“这萨满好厉害!”
如果说火球术是投掷距离很近但杀伤力和范围颇大的手榴弹,那么闪电术便相当于穿透力极强的弓弩,尽量只能直线飞行,但这么快就被锁定位置并将闪电术扔得这么准,就完全出乎盖洛普的想像。
咬紧牙关忽略脊背的不适,猎人拉弓搭箭并将火球术附着在羽箭上,目标是因爆炸而乱作一团的豺狼人士兵。无须刻意瞄准,七十多名豺狼人因刚才的火球羽箭死掉了七八个,但仍旧是一个很大的目标。
羽箭落入人群,又是一声轰鸣巨响,若干残肢断臂和焦黑泥土腾空而起,高热的气浪把爆心附近的家伙生生烧成黑炭。反击的闪电术依旧激射而来,但这不比上次,早有准备的盖洛普在羽箭离弦后径直往后仰躺,任由炽热炫目的白色闪电穿过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
被打懵的豺狼人士兵终于反应过来,怒吼随即回荡在杉木村上空,这些家伙分出五十来个士兵朝丘陵这边跑来,并且吹响了木哨。那些满嘴伍芙尔族鲜血的六腿豹听见哨子声,便拔腿奔向那些士兵,剩下的人继续试图攀登围墙。
盖洛普匍匐在地上,观察着战场的变化。他身处丘陵高地,野草茂盛,只要不站起来,不施法,下方的豺狼人看不见他的准确位置。两支火球箭造了近二十人的伤亡,不足目前敌军总量的六分之一,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吸引豺狼人的注意力,引诱他们分散兵力。
刚才的骚扰短暂地解除了豺狼人对围墙的压制,村民们抓住了这个空档割断了抛上墙头的绳圈,还往墙下的豺狼人扔下石块和木料,将敌人暂时驱离。
近三十名六腿豹骑兵和十多名弓箭手开始冲上斜坡,盖洛普既然兴奋又头痛,斜坡减缓了豺狼人延长了接近自己的时间,但始终会冲到自己面前,而且他看见萨满紧握着橡木法杖死死地盯着这边,等待他暴露位置,看来豺狼人把他当作重大威胁来处理,他要做的就是坚持到芙丝翠儿他们迂回到豺狼人身后,直取那面兽皮大旗。
盖洛普趴着拉弓放箭,由于不是站立姿势,即使加持了神之巨力也无法把复合长弓拉到满弦,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瞄准的是骑兵跨下那些没有护具保护的六腿豹。羽箭划出一条抛物线,命中冲在最前头的六腿豹的眼睛,那头畜生顿时发出一声惨嘶,将背上的骑手摔了下来,使队伍冲锋的气势为之一滞。
猎人刚射出羽箭,弓弦的振鸣还在耳边回响,他就已经骨碌碌地滚向一边。豺狼人射来的羽箭无害地落在已经没有人的草地上,只有萨满扔来的那道闪电没入地里,将那片野草电得焦黑起火。
看见袭击者被压制,骑兵们立刻兴奋起来,猛用大腿夹紧座骑的腹部,强迫六腿豹加速冲向丘陵。见被自己引诱的豺狼人已经冲到一半,盖洛普猫着身子转移到一堆被码成小山高的原木后。
这座丘陵远不如之前他和芙丝翠儿商定计划的那个制高点理想,不仅高度较低,还有部分视野死角,无法尽览战场的态势,但盖洛普花了差不多十分钟转移到这里作为吸引敌人的阵地有一个重要的因素——这座丘陵上存放着许多刨去外皮,正在晒晾的原木堆,运作得当的话,这些原木就是一种武器。一个多小时前的战斗,只有一把弓的他都拦不住十个豺狼人的围攻,如今需要引诱的敌人数倍于刚才,还有萨满助阵,不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条件,那么会死得很难看。
“风之元素,遵我律令,流转巧动,隔空移物,应唤。”盖洛普放下复合长弓,用母亲留给他的宝石戒指向前一指,狂暴的风压以宝石为中心喷涌而出,重重地撞上原木堆上,竟然将这些沉重的木料撬动,首先是底层一根原木被推开,顺着丘陵的斜坡朝下滚去,紧接着整个原木堆的支撑点被破坏,所有原木哗啦啦地跟着滚下去。
纵豹狂奔的豹狼人骑兵们目瞪口呆的望着朝自己滚滚涌来的原木瀑布,他们中少数醒悟过来的人连忙拉动缰绳向两侧绕开,而落下后面的弓箭手则转身逃去,试图远离斜坡,可惜这一切全是徒劳。
滚下的原木轰然砸到最前排的骑兵身上,在豺狼人的惨叫与骨折的脆响中,或碾过这些肉体,或带着受害者继续滚下,然后撞在第二排的人身上,随后是第三排紧跟而上……不管是举盾格挡还是挥刀斩击原木,都是骨折身死的下场,骑术了得的豺狼人驱驶着六腿豹在斜坡上玩起像是狮子跳火圈的马戏,无奈滚下的原木数量实在太多,跳过一根,却被另一根砸倒。
一个特别倒霉的豺狼人被一根原木磕到膝盖,整条腿违反关节结构的反向弯曲,人也倒在地上,拖着断腿想爬开,听见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料扭头一看,三四根一尺多宽的原木正往自己摔倒的位置滚下,不由失声尖叫,同时举起两臂护住脑袋,可是血肉之躯又何能挡住千斤重压的原木呢。原木滚滚而下,从豺狼人的躯体上碾过,像是巨人踩扁西红柿似挤爆被碾过的肉体,染上涂鸦般的片片嫣红后继续往丘陵底下滚去。
连续用风压术推倒了四座原木,盖洛普喘着粗气,晃了晃因魔法力即将枯竭而变得晕乎乎的脑袋,然后重新匍匐在地上,在丘陵上转一大圈,远远离开推倒原木的地方。因为四次施法,那里的元素排列早已被弄的乱到不能再乱,在施法者眼中比独自在一片漆黑中燃起的火把更耀眼,他敢肯定萨满正准备着闪电术等他冒头。
拔开眼前的草丛,盖洛普低头观察着下方的动静,上百根失去了动能的原木乱七八糟的散在斜坡上,豺狼人和六腿豹惨不忍睹的尸体点缀其中,几个不知是幸存还是不幸的伤者瘫软在地,蜷缩着扭曲成诡异角度的四肢发出痛苦的呻吟。看到这里,猎人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到底是为同胞报仇获得的快意,还是对自身计划成功的成就感,他已经搞不清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豺狼人这批五十多人全是完蛋了。
远处的萨满还是站在那面兽皮旗下,紧紧地盯着丘陵上任何风吹草动,他举着橡木法杖,法杖顶端的宝石电光闪耀,上面聚集的魔法力浓密到连盖洛普这种魔法半吊子都感到窒息。一个头戴铁盔的指挥官抽打着唯一一个从原木瀑布攻势下生还的弓箭手,大声骂咒。虽然距离太远听不清,但也不难猜测,不会是除了骂幸存者胆怯懦弱之类的事了。围墙那边的战斗亦结束了,见到接近半数的同伴瞬间覆灭,豺狼人的士气低到极点,被大受鼓舞的村民奋力打退了。
战场再次陷入胶着,盖洛普知道这持续不了多久,他把长耳拉直,完全贴伏在地上,地下正隐隐传来猛兽奔跑的响声。
三小时后,堡垒西面森林边缘的一簇灌木发出一阵簌簌的响动,随后被两只戴着皮手套、食指中指套着拉弓开箭用的扳指的手分开,盖洛普从后面冒出脑袋来,为避免引起注意,他特意找来一些柔软的藤蔓编织成头环,盖上一层绿叶扣在脑袋上,以藏起那头鲜红似火的秀发。紧接着他左边一簇灌木又发出类似的响动,但这次分开灌木是一双戴着龙虾甲手套的手,那是海伦。侦察队的两个指挥官在灌木枝叶的掩护下,仔细打量着这段防线的一切。
北面那个新修筑的木制箭塔其实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凭小地精那糟糕的手艺,不必过脑子都能想像到其防御力糟糕到什么地步,而且那里是整个堡垒的突出部,伍芙尔族先人设计的目的就是专门用来吸引进攻者的火力,但守卫者成为地精的时候,这个设计恐怕只能成为进攻者突破城墙的跳板。但盖洛普否决了这个计划,北面因为砍伐树木的关系,导致开阔地面积大大增加,一旦攻击不利,要撤退的目的地在西面,从北面撤离得绕一个大圈,再说毛驴骑兵听上很可笑,但两条腿的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万一这群家伙追杀出来,离不及跑进森林必定出现伤亡。
盖洛普盯着楼顶上那个四处张望的小脑袋,说:“在这个距离射死那哨兵不算很困难,但那小家伙从城垛后面伸出半个身子来看,他应该站在某些东西上,一旦尸体从那个垫高物摔下来,可能会惊动藏兵室里的守卫。”
“先回去问问加西娅女士,她那个隔绝声音的法术不是很有效么。”海伦说着爬了回去。
把情况告诉米雅法儿后,盖洛普问:“在二十丈多距离外能用无音领域封蔽整个堡楼的声音吗?”
米雅法儿用一种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盖洛普一眼:“不可能,无音领域必须加持到生命体上,施放时得通过身体接触完成。不管是加持到自己人身上还是打算加持在敌人身上,要是加持到自己人身上,等那人跑到城墙下方将堡楼纳入范围前,警报早就响遍整个堡垒了,假如他们有设置警报。”
海伦没有说话,视线只是在米雅法儿和盖洛普之间游走,目前不依靠超自然的力量是不行的,但作为门外汉的他只能静静地听两位施法者讨论。
“等一等。”盖洛普注意到米雅法儿刚才的讲解中提到一个要点:“加西亚小姐,无音领域是不是可以加持到任何生物上?”
“是的,只要那生物是活着的。”米雅法儿不满的撇撇嘴,“我不是巫术师,不会十丈沉默,不然加持一个到诺娃身上,让它堡楼顶层降落就简单多了。爵士,你也是施法者,难道没有一个派得上用场的法术?”
“我的法术全是破坏性的,杀人放火是一把好手,但绝对会惊天动地。这可跟我们的目的不符啊。”盖洛普两手一摊,自我解嘲一番。他附个火球术到羽箭上,然后一箭射上楼顶就把那窝小地精眨眼间烤熟,用魔法飞弹逐一击杀也毫无难度,只是这样杀完了那几个看守的小地精,堡垒里面的敌人早炸锅了。
能做到无声潜行的猎人,又怎么会花时间再学保持安静的法术呢。不过他已经胸有成竹:“我有办法做到用你的无音领域封蔽那座了望塔,只要你能保证无音领域可以加持上去就行了。对了,你的魔法力还充沛吗?”
“换算成二阶的无音领域,今天我还能施放六次。爵士,你想干什么?“
“两次就足够了。”盖洛普回过头对海伦微微一笑,“让所有士兵们做好准备,特别是拿着猎弩的人,先瞄准好敌人,我得去请两只志愿者。”
在场所有人愣了一下,不过海伦仍然执行了他的方案。盖洛普不一会儿便去而复返,左右两只手各握着一只鸟嘴被小草扎起、无法啼叫的小鸟:“加西亚小姐,来,给这两只勇敢的志愿者加持一个无音领域上去。”
罗罗亚站在一口木箱上,无聊的眯起眼睛,望着堡垒西面的森林,一片绿色在微风中摇摆,细微的沙沙声混在风里,让他的两片眼皮不住的打架。他不得不晃了晃脑袋,把视野从那催眠的绿色上面扭转开。
站岗是为了防备异常情况,但事实上,异常才是哨兵比较喜欢的事,至少比这样瞪眼干看强的多了。罗罗亚抬起头在天上看了两眼——一片空旷,只有几片薄云缓慢地飘动着,早一点的时候曾经看到的那只盘旋了好久的鹰,似乎也已经因为一无所获而放弃了。
一个小区域内不反复地张望着同样的风景,实在是件枯燥无味的事。不过枯燥地站着总比搬石头挖土坑、被大地精打骂要好,所以罗罗亚宁可无聊地瞪着眼,也不想被拉去修地窝子,特别是自己住的地窝子已经盖好之后。
罗罗亚是一名绿菇部落的猎人,当然,其实小地精也不知道具体职业的划分,能够为部落带来食物的都是猎人,猎人的好处就是可以随便去找东西吃,不用饿肚子。
绿菇部落是个穷部落,食物来源主要靠捕鱼打猎和采集树林里熟透的果子,缺乏野猪和毛驴,所以也就不能像烂骨头部落或者马屁股部落那样放牧,更别说是那些依靠着豺狼人给的种子来种田的大部落了,虽然他们也有样学样的种了几块地,不过没有那些豺狼人大人们的种地方法,那些不好吃的杂草菌菇总是长的比好吃的食物要快得多了。
罗罗亚是个聪明的地精,实际上,他一向认为自己是整个绿菇部落,不,整个大丛林最为聪明的一个,他不仅仅是在部落里面总是能找到更多的东西——浆果,美味的蠕虫,小老鼠崽子,还会收集到一些很有用的,别人都不懂得用的宝贝。
就像这一次的出征,他就是靠着一张从林子里捡来的烂弓,而成为了南下的联合大军中的一名弓箭手。罗罗亚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差事——反正那些豺狼人也不怎么在乎小地精是不是真的会射箭,他们只需要些眼神很好的家伙,站岗眺望远方,警惕可能出现的敌人。
在别的地精看来,这个工作很讨厌,让他们眼睛痛,但罗罗亚知道,弓箭手不必站在第一线直面敌人的刀剑,又不需要干各类繁重的劳动。所以罗罗亚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食物的香味穿透脚下的石砖,飘到楼塔的顶层,让罗罗亚听到自己肚子里咕噜的声音,他摸着因为缺乏油水而被干瘦下去的肚子,嘀咕着用毛皮衣的袖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心里希望另一名脚下的藏兵室里休息的弓箭手快点吃完,来接替他去吃饭。
肚子响了又响,换班的伙伴仍然没有出现。听着楼下的咀嚼声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的罗罗亚动作缓慢地从箱子上爬下,踩着醉汉游街的步伐走向封住连通楼梯的地盖板。地盖板并不重,平时他可以一只手掀开,现在得用两只手才能勉强把地盖板抬起。
走下楼梯,罗罗亚已经满头冷汗。藏兵室内两个小地精围着一桶浓汤,一碗接一碗地喝着,不时为从桶里捞出一只肥美的甲虫或剥了皮的硕鼠这样的肉荤而争抢一番。过在另外一边,三个同伴却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打盹儿。
“你们这些该被食人魔吃掉的蠢货!”罗罗亚高声咒骂着,用了一个他在豺狼人那里学会的说法。可惜他很快就发现这根本没有什么作用,那两个蠢货可能都没有理解这句话的脑子,他们把破碗里的东西倒进肚皮,然后就开始寻找自己的地铺去打个盹,实际上有一个在半路上就已经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三个和他们一同守卫堡垒西面塔楼的伙伴,他们说肚子疼痛,又呕吐不止,只能躺在地上休养。其中接替他的尤赫也躺在中间,脸色苍白,摸着腹部,不时发出轻声的呻吟。从今天上午开始,堡垒里已经有不少伙伴出现了这种症状倒下了,部落里的大地精也倒下了一个,症状较轻的则像罗罗亚,浑身乏力,走路摇摇晃晃。
负责准备食物的小地精因此被指挥官吊起来狠打了一顿,现在还挂在主堡外墙上。有的大地精指挥官说堡垒爆发了瘟疫,也有的大地精认为是采集食物的人把有毒的东西弄回来,煮成浓汤,导致大伙儿集体中毒。
对于中毒和吃坏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以罗罗亚的智商来说是无法理解的状况。对于小地精来说,什么样的食物能吃,只取决于吃进肚子后会不会让人丢掉性命,如果人吃了会死掉,就说明不能吃。像如今许多伙伴虚弱乏力的情况,在过去的日子常见得很。
但不管怎样,盖地窝子的工作已经停止,除了站岗巡逻的人,其余人手都在大地精的指挥下死命地检查堡垒各处寻找导致大家虚弱的原因。不过堡垒里没有萨满,而有经验的采药人却没能搞清到底是不是食物引起的。先前贮藏室的食物暂时封存,在搞清问题起因之前绝不碰它们,今天的浓汤全是用堡垒外面新鲜采集回来的食物炖煮的。
以上的事情对于罗罗亚来说无关紧要,也难以理解,大吃一顿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才是要事。他从锅里倒出了最后的一碗虫子汤,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地铺,从干草下面翻出了两只老鼠干,这是他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好东西,虽然现在吃掉有点可惜,不过反正很快他就能从别的什么地方找到新鲜的。
喝光了那一碗浓汤,又吃了两只老鼠干,摸着因为吃饱而微微拱起的腹部,罗罗亚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脑袋里有点昏昏沉沉,但是他却不得不再次站起来。
总要有人在城墙上执行他的站岗任务。偷懒休息的话也得有人顶替,否则那些大地精们就要找麻烦,一顿痛打是免不了的,即使撅屁股投降也不会让那些棍子变得更轻一些。
所以罗罗亚想了想,把那个滚在地上的家伙拖了起来,向着楼梯走过去。
反正只要有人在岗位上就可以了,至于他们偷懒睡觉,那不关罗罗亚的事情。这个烂虫尾巴最好是一下午都不会醒来,这样自己就可以在窝子里一直睡下去。
美美的想着这些事情,罗罗亚努力的拖动着那个同类,用力把对方甩到塔顶的那个翻盖上,不过正当他满意地拍了拍手,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一个砰地闷响让他吓了一大跳!
抱着脑袋在楼梯上蹲下,他偷眼看着,却没看见预料中豺狼人的大棒子,于是他慢慢爬起身,将脑袋探出了翻板门,
一个奇怪的铁做的东西钩在围墙的边缘上,还在微微上下滑动,发出吱嘎的声响。
“敌人!”罗罗亚大惊失色的喊叫起来,他知道那是什么,那些金属的钩子是用来系绳子的,而绳子后面就是那些长尾巴的怪物!
“敌……”地精想要这样尖声的大叫,可是声音刚发出了一半,就骤然停住了——肚子里一股可怕的疼痛随着他叫喊的动作窜了上来。让他眼前金星乱闪,原本的力气一下子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慢慢地转过头手脚并用地爬下楼梯,朝着门口那个破了口子的金属头盔爬了过去。
拔出燧石小刀去割那些足有两指粗的绳索是不可能的,招呼那两个还有行动能力的伙伴去应付敌人也没用。必须敲响那个头盔——小地精不理解什么叫做尽忠职守,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那么做,过后迎接他的很可能就是豺狼人的尖钉大棒子。
突然一根羽箭带着划破空气的风声呼啸而至,一头穿过石壁上的射击孔,飞入楼内。羽箭没有射中任何人,但奇怪的是上面捆着一只正扭动着身子挣扎的小鸟。但这些不是罗罗亚关心的。面对自来自己人和敌人的双重死亡威胁,他愣是超常发挥,驱使着乏力虚弱的身躯,一口气爬过十几级楼梯,来到头盔旁边,抓起放在一旁的木锤拼命敲打起来,同时扯着嗓子大叫:“袭击!西面!袭击!”
然而,罗罗亚没能看见的是,任藏兵室内钟声轰鸣,一墙之隔的堡垒操场上却一片安详,一个小地精注意到西面堡楼已经遭到入侵,城墙下方还能自行走动的同伴仍旧各忙各的事情,仿佛都成了聋子,对罗罗亚的示警充耳不闻。
在足以刺痛耳膜的钟声中,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逼近了过来,那是铁靴子踩踏石级产生的动静——伍芙尔人,一些大地精曾经说过,只有那些伍芙尔怪物才会穿着铁靴子,大地精们告诉所有的小地精,那些毛尾巴的怪物们最喜欢吃小地精的心,所以看见他们就一定要叫很多人一起对付,否则的话就会被他们抓去吃掉,而且在吃掉之前,为了让心跳的更坚韧一点,他们还会先活活剥掉小地精的皮!
罗罗亚可不想被剥皮,所以他丢下头盔和木锤,拼命逃跑,然而这次没爬出去几尺,他就看见藏兵室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双兽皮靴子出现在眼前——小地精一般穷到穿不起鞋,大地精的脚板则没有那么小,那么只会是……
罗罗亚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个人挡住了从门外射入藏兵室的光源,明亮的阳光在他身后照一圈火红的边界,让他耳朵和尾巴上的红毛看起来像是在燃烧一样,非常可怕。于是罗罗亚用尽体内最后的一点力气,四肢收缩,撅起屁股,做出五体投地的模样,大叫:“投降,投降,做奴隶!”
这是小地精耳口相传的保命大法,只要一个小地精通过了成年仪式,就会被酋长传授这件事,这个办法对于那些有听得懂话的敌人很有效果,虽然说不是每次都能让敌人接受,但多数情况下敌人会网开一面,只是把自己捉去当奴隶工作干活
干活通常都会很累,可是比死了好,很多小地精的祖先们就是从那些营地里面偷偷跑出来的,也就是他们证明了这个方法很有用。罗罗亚今天第一次使用,只求不会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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