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自杀了,这对于楚星来讲是一个意外事件,不过也算是不可抗力,太子殿下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就怪罪于他,可李源的尸身也不能说就扔在这里不管了。于是楚星只好如李源所说索性就把他首级割了下来挂在腰间,这对于边军来讲也算是寻常之事,楚星毫无压力可言,便就这样带着李源的首级返回了之前遭遇李源的地方,然而在这里却见到了令他更加震惊的事情。
那些黑衣卫全部倒在了地上身死不明,而那个车夫则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刚刚在楚星和李源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这不可能,光凭那车夫绝无可能击杀这里所有的黑衣卫。
虽然楚星也认可那车夫实力高强,若是光凭自己对上他绝无生还可能,甚至就算是那些黑衣卫两三个人遇到他也是难以取胜的,可这不代表他们就不能跑啊。那车夫无论再怎么强大,也不过只有两条腿,黑衣卫都是些四条腿的人,怎么能还跑不过这车夫以至于被全歼至此?
黑衣卫们决不是什么迂腐的人,真要是难以力敌的他们也会撤退并且带回敌军的情报,尽管身为黑衣卫统帅,楚星从来不曾要求他的部下们死战。在楚星看来无论怎样的战斗只要还活着就始终还有取胜的可能,要是统统都战死了,那就真的是完蛋了,连扳回一局都做不到,黑衣卫都是军中精锐,岂能浪费在如此无意义的事情上。
想到这里,楚星小心谨慎的上前检查了一番黑衣卫们的遗体,随后很快发现了诸多可疑之处。致命伤基本都是弓弩造成的,只有少部分是剑伤,换句话说是有第三方偷袭,随后他们救走了那个车夫么,虽然也有可能是那个车夫自己跑了。
弓弩在这大卫朝属于严重的违禁品,尤其是弩就算是一般的军队也不配发,不过禁军和羽林军这种卫戍神都的军队显然不在其中,换句话说神都军弩的数量其实也还是不少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神都对于这种军用违禁品差得也是最严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搞到军弩之人,想来背景也不简单,而且还敢袭击边军中的精锐黑衣卫,这胆量也是不小。
对于沙场之人来讲,马革裹尸算不上多大的事情,尤其像是黑衣卫这样经常出入北疆深处的精锐基本都是百战之人,对于生死早已做好准备。不过即便如此,像这样毫无价值的被人偷袭射杀,是楚星绝不能容忍的事情,军人自然有军人的死法,而其中绝不包含眼前这种。
弄清楚状况之后,楚星便起身离开,因为现在还不是为他们收尸的时候,楚星还必须要回到营中坐镇指挥,太子殿下尚未返回神都那么自己的任务便还未曾完成。
“无论是谁做的,我都会让他知晓,玷污了黑衣卫的荣耀,后果有多严重。”
当楚星返回禁军卫所之后,这里的战斗基本已经平息下来了,尽管这场夺取神都的战斗应该算得上是一场历史性的大战了,然而实际上对于楚星这样参战的黑衣卫们来讲却也不过是刚好热身的地步。无论是禁军还是羽林军战斗力都实在是太过孱弱,以至于根本没有形成多有力的抵抗,除了刚开始头几波反击被击退之后,基本神都的卫戍力量就成一团散沙了。结果楚星和他下属的这些黑衣卫们反而无所事事了起来,就这样一直守着卫所直到第二天凌晨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响起,楚星知道时机已经来了。
当楚星率领黑衣卫们赶到城外时,映入眼中的是一支旗帜鲜明,衣着亮丽的队伍,除了长途跋涉所带来的风尘之外几乎没有看到他们身上有什么伤痕,显然这一路上的急行军对他们而言也十分轻松。当楚星见到领头的那身着重甲的男子骑马小跑而来时,他激动的从马上跳了下来半跪在对方马前道:“恭迎太子殿下回都!”
随后,楚星身后的黑衣卫们也纷纷下马半跪道:“恭迎太子殿下回都。”
而对于秦尚正而言,这样的景象是他梦寐以求的,但也真的就只是在梦中有见到过,几不曾想竟然有一天也可以变成现实。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么?”秦尚正默默低声自言自语了几句,随后望着眼前的楚星和他身后的将士们,嘴角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将士们!摆驾,回宫!”太子要回宫,那么要回哪里?当然不可能是回龙城,更不可能是大摇大摆的就这样开进皇宫之中,因为此时秦尚正依然只是太子,那么就只能回到属于他的太子东宫之中。而随后理所当然的,又或者说令所有人出人预料的,秦尚正在东宫之中,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二皇子,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者之一,代王秦尚平。
“好久不见了,太子殿下。”如果说昨晚上一夜的动乱和悄无声息的李源已经让秦尚平有所怀疑的话,当一大清早一群龙城边军闯入东宫之中时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了。所以他既不惊慌,也不焦躁,而是回到屋中后慢条斯理的换上了朝服带上冠冕,以非常庄重的仪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那副堂堂正正的模样就连其余边军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阻拦好还是放他过去好,就这样让秦尚平穿过了人群,来到秦尚正面前。
“你居然躲在这里。”代王行踪不明的消息楚星之前已经传达给了秦尚正,原本秦尚正还以为秦尚平已经离开了神都发动起地方势力准备武力抗衡,这才急急忙忙率军返回神都,准备先夺下神都这个最重要的城市再说,以免之后神都为叛军所夺自己到时候再要攻城又要多费很多力气。然而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属于自己的太子东宫之中见到了秦尚平,照这样子来看他应该也是一直隐于东宫之中未曾离开过,这才让楚星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秦尚正望了眼秦尚平身后的东宫,这座本来应该属于他的宫殿,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父皇也是在这里么?”宫中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什么藏密尸体的好地方,而东宫已经是闲置了多年,难怪他们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隐藏父皇的尸体。
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秦尚正也不和秦尚平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向了宫内。
“你就不问下我为什么这么做么?”秦尚平叫住了无视自己的秦尚正,似乎是想要从他口中寻求一个答案,然而秦尚正也只是看了看天,头都不回的回答道:“那,又有什么意义?”
楚星很自觉的跟了上去随秦尚平一同进入东宫之中,随后又和身后的黑衣卫们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好生招待代王殿下返回卫所之中稍待,绝不得伤害代王殿下半根毫毛!”
当楚星和秦尚正两人一同进入东宫深处时,看见的是一副奢华无比的棺材,棺中盛着的是何人遗体自不用说,只见秦尚正走到棺前停了下来,默默的看了好一会。
“接下来还有诸多事宜等待太子殿下决断,逝者已矣,还望太子殿下节哀。”秦尚正背对着楚星,楚星此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还是职责性的规劝道。
“节哀?”秦尚正又向前走了几步,一只手轻抚在棺木上。
楚星此时是感到大汗淋漓,心想着自己此时是不是其实不应该跟进来的?太子殿下多年未曾见到陛下,突然间就是天人相隔了,再次见面时就是这等模样,或许太子殿下会有些失态之处,自己身为臣子不太应该见到这种状况。
“是啊,确实应该节哀。”一句话说完,秦尚正又是沉默了好久。
“楚星,首辅大人有留在神都么?”秦尚正再度开口,说的却是和现状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神都各大城门目前均在我等控制之中,没有收到任何人逃脱的消息,此时首辅大人应该还在府上,又或者被困于神都之中。”
“呵。”秦尚正笑了笑,转过身来向外走去。
“那我们就期待首辅大人,没有被困在神都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