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击鼓鸣冤(二)
“三皇子虽未下令抓人,但赵延拒不封店,也不交出花样子,还出言不逊污蔑本官,难道不该抓?”马克义反问。
赵今安看着马克义,恨声道:“出言不逊?我父亲何曾出言不逊?!他都差点跪下求你了!是你非说我曾祖母曾留下一本笔记,还说裕丰行那花样和前些日子出的窄袖衣衫都是笔记里的内容,逼着我父亲交出来。可是我家并没有这样一本笔记,于是你便抓了我父亲,是也不是?赵家的下人、裕丰行的绣娘伙计均可作证!”
赵今安身后众人一起开口:“我等均可作证,小姐所言句句属实。”
闻言,围观群众再次深吸一口气:啧,难道真是以权谋私?
向盛利猛地看向马克义,眼中的怒火呼之欲出:这个蠢蛋,不是告诉他要秘密行事吗?竟敢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马克义看到向盛利的目光,忍不住颤抖一下,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大人明察,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啊!”接着转过头,对着赵今安怒道:“你,你这是污蔑!你们合起伙来污蔑于我!”
“污蔑?我们为何要污蔑你?这是实打实的人证!哦,对了,我们还有物证!大人,马克义还在我家大肆搜寻,几乎所有屋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如若不信,大人尽可派人前去查看,有好几间屋子我们还没收拾呢!”
赵今安的话掷地有声,而围观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
“人证物证都有,看样子这赵家小姐所言不虚啊!”
“啧,按这赵小姐的话说,马克义是想霸占裕丰行祖上留下的笔记啰,霸占不成就抓人,啧啧,这天理何在啊!”
“几十年前,裕丰行风光时,宫里娘娘都宣去制衣了,那时裕丰行的衣服可是最时兴的。而后嘛,裕丰行慢慢没落了,这两年才开始有起色。若是有先祖留下的笔记,为什么之前没有用呢?”
“可是近两年裕丰行的衣服式样和花样,都是很特别的,若说没有这么一本笔记,那这些又是哪里来的?”
听着庭外的声音,马克义咬牙:“大人,当日与小人一同前去的官兵都可以证明,小人并没有说过什么笔记,也没有以权谋私,这赵今安所言全是他们杜撰的!请大人明鉴!”
说完,对着站在两旁的官兵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几名官兵便来到中间,对着向盛利一拜:“大人,确实没有笔记一说,是那掌柜口出狂言,说不遵命令,马功曹这才下令抓人的。”
围观群众哗然: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啊!
向盛利挑眉,抚着胡子含笑看向赵今安:“赵今安,现如今你二人均有证据,你有什么话说?”
赵今安蹙眉,确实,如今他们二人都有人证,可这人证都是自己人,若是能有一个局外人能来作证……
“启禀大人,在下吴宇深有话说。”一道男音中气十足的传了进来,接着吴宇深带着一个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赵今安一瞧,心内便安定下来。
吴宇深步入内堂,朝着为首的向盛利一揖:“向大人,如今裕丰行的证人均是裕丰行的人,而马功曹的证人均是衙门的人,这都不足以取信他人。我这里有一位证人,他既不是裕丰行的人,也不是衙门的人,他的话大家应是可以相信的。”
说完,他抬起头,与向盛利对视起来。
原来决定要击鼓鸣冤后,他们便开始找证人与证据,可是这证人都是裕丰行的人,公信力不足。幸而负责厨房采买的丁姐记起放在厨房里的菜,将石喜这个可能是证人的人说了出来。
赵家几次找到他,想请他出庭作证,然而石喜害怕惹麻烦,都拒绝了。
今日赵今安带着裕丰行的人来击鸣冤鼓,而吴宇深则再次找到石喜,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好不容易将他说动,同意出庭当这个证人。
向盛利心头恼怒,这吴宇深乃是举人身份,虽无官职,但在粟阳素有美名。如今他参与进来,对衙门来说,自然是大大的不利。且他带来的这证人定是一个威胁。
他多想不让这新证人说话呀!可庭外挤满的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狠狠咬了咬后槽牙,他冷笑开口:“原来是吴举人。没想到吴举人虽辞官多年,但心思还在朝上嘛。”
吴宇深则丝毫未被这暗讽影响,他转身对着身后那人说:“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如实说出来吧。”
那石喜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畏畏缩缩的躲在吴宇深身后。
听到吴宇深的话,他怯怯的看了一眼为首的向盛利,跪下来哆哆嗦嗦的说:“我,我是给赵家送,送菜的,我叫石喜。那日,我去赵家送菜,在,在门外喊了几声,都没人出来。我见门没锁,就拿着菜进了门。我将菜拿进厨房,可是厨房里也没人,我想着要给负责的丁姐说一声,就出来找人。”
这石喜先前说话还磕磕绊绊的,到后面越来越利索:“我刚走到过垂花门,就看到院子里全是人,四周还有官兵围着。李夫人正跪在地上,哭着说什么饶了我们,为首的官爷则说,不把书拿出来就要抓人。我害怕极了,转过头就跑了出去。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嗐!没想到竟是真的!这马克义也太胆大妄为了!”
“是呀是呀!这赵家可真惨,封了店不说,还把人抓走了。”
“啧啧啧,这衙门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听到庭外的议论,马克义冷汗直流,难道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了吗?
向盛利脸色也不好看,他抬头不断向门外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赵今安心内一动,连忙朗声说道:“裕丰行现下时兴的衣服和花样,皆是出自我弟弟之手。我家并没有什么笔记,这马克义见搜不到,就抓了我父亲,逼着我们用笔记来交换。大人,这马克义实在可恶,他以权谋私,视律法为无物,更是狠狠伤了粟阳人民的心。恳请大人秉公执法,并放了我的父亲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