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缺少棱角。
彼时我上高中。
面上是个人畜无害的学生,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从四年级那一次以后,我发毒誓,搞事情,不要在学校搞,不要欺负同学。然后再默默加上一句,虽然我武功盖世。
我和母亲租住在筒子楼里。
人流量大,人员结构复杂,租住的大都是南来北往的异乡人。楼道尽头的炒菜灶子是公用的,你家炒完换我家,给本就浑浊的空气加了份料。澡房也公用,走廊两边都有,楼和楼面对面的设计使得一些住户直接面对着澡房。
我羡慕那些个住户艳福不浅,对面的帘子一拉开,啥好风景都有。我们这层倒是没有什么看头,那些个七老八十的妇女一身肥油,洗完头,裹条浴巾,也敢大摇大摆在走廊上打牌,唠嗑。
我一直怀疑我的青春期荷尔蒙就这样被灭光了,该有的些微幻想也死在那游泳圈似的腰上。
一些无主的废品和破旧的自行车堆在楼梯的转角,往外透着一股子骚味。是的,骚味。我经过那个转角时总是捏着鼻子做呕吐状飞快地跑开,和母亲一起走时,表现得更加夸张。
没错,我就是毫不掩饰我对这个鬼地方的不满,以及,对母亲的不满。
我不止一次问过她,既然都回到了自己家,怎么不回外婆家住,为啥要和那些恶心的人挤一个恶心的地方。
母亲没有给过我正面的回答。她要么瞪大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专注地串着牛仔裤上的亮片,以补贴家用,要么埋头忙碌地收拾房间的里里外外,一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屋,硬是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油光发亮的小饭桌上,还摆了一株嫩绿的葱苗。
我讨厌像一团棉花一样的她,外强中干,一拳打过去,力全都给卸了。
一言不合,我甩门而出。
经过那个凌乱的楼梯角,熟悉的骚味迎面袭来。真不应景啊!我抬脚对着那堆废纸就是一个扫堂腿。
一阵寂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