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君惜沐凌夜的其他类型小说《惨死后,转嫁东宫的我灭自己满门顾君惜沐凌夜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汐家锦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四月百花盛开,顾君惜鞋底沾染落红黄泥来到主道。远远就看到一位穿着月光白锦袍,黑发玉冠的温润男子骑马而至。她微微敛眉,男子骑马已经到了身前。他翻身下马,那双看起来温润的眼眸,皱眉打量着顾君惜。“只是把你丢下一会,怎么就衣衫不整,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堂堂从来就不会像你这般娇气。”“堂堂已经替你求情,只要答应,回去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跟堂堂好好道歉。大哥现在就骑马带你回去。”顾黎川顾家嫡长子,母亲跟父亲夫妻关系不好,性子又冷淡,从小顾黎川照顾她最多,她也最为依赖顾黎川。曾经她最想得到的,就是顾黎川的认可跟赞赏,也最怕顾黎川的责备误解。但真正看清楚真相,经历过彻底的凉薄。她,再也不会执着。顾惜君平静应道:“好,我向她道歉。”“你不要因为嫉妒...
《惨死后,转嫁东宫的我灭自己满门顾君惜沐凌夜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四月百花盛开,顾君惜鞋底沾染落红黄泥来到主道。
远远就看到一位穿着月光白锦袍,黑发玉冠的温润男子骑马而至。
她微微敛眉,男子骑马已经到了身前。
他翻身下马,那双看起来温润的眼眸,皱眉打量着顾君惜。
“只是把你丢下一会,怎么就衣衫不整,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堂堂从来就不会像你这般娇气。”
“堂堂已经替你求情,只要答应,回去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跟堂堂好好道歉。
大哥现在就骑马带你回去。”
顾黎川顾家嫡长子,母亲跟父亲夫妻关系不好,性子又冷淡,从小顾黎川照顾她最多,她也最为依赖顾黎川。
曾经她最想得到的,就是顾黎川的认可跟赞赏,也最怕顾黎川的责备误解。
但真正看清楚真相,经历过彻底的凉薄。
她,再也不会执着。
顾惜君平静应道:“好,我向她道歉。”
“你不要因为嫉妒心作祟,就冤枉堂堂。
堂堂是男子,他怎么可能跟你抢轩王殿下......你说什么?”
顾君惜话落,顾黎川想当然地认为顾君惜会嘴硬,死性不改地狡辩,所以他下意识开始教训。
可当教训的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停下来认真看着顾君惜。
顾君惜脸上再也没有他所熟悉的害怕着急,而是再次平静地重复。
“大哥,你说的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会道歉。
现在能走吗?”
顾君惜安静地爬上马。
顾黎川看着变得格外平静的顾君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跟失落。
如果是以前,他说教时,顾君惜会不知所措地讨好,将衣裙扯得整齐,然后害怕地辩解请求他的相信。
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了。
对,就是不在乎了。
顾黎川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
庭园属于皇家别院,今日的桃花宴就设在这庭园里面,参加桃林赛马的人差不多全部已经回来。
顾黎川勒停马,载顾君惜停在庭园门口。
他先下马,回头朝顾君惜递出手。
顾君惜没有把手递过来,自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顾黎川见状微微蹙眉,不赞同地责备:“你又在逞强什么?
若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又要娇喊痛请大夫。”
顾君惜闻言深深看了顾黎川一眼回道:“不会。”
顾黎川眉头皱得越发紧,心里琢磨顾君惜说的不会,究竟是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是不会娇气喊痛。
恕不知,顾君惜无论是哪一样,她都不会了。
以前顾黎川对她事事细心小心,这种上马下马的事绝对不会让她亲自来。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黎川对她不再细心小心,还因为这些小事责备她娇气。
“不过是一个上下马,你看人家堂堂能自己上下,怎么你就不能了?”
“怎么下个马都能摔跤,不就是摔了喊什么痛,娇气。
你看看堂堂,连练武受伤都没有叫过痛。”
可明明是顾黎川说,姑娘家就应该娇养,不许她置身任何意外危险当中。
也是从那时起,她学着不再依赖。
可没有人知道,当习惯一旦养成,要改掉从头开始学习时有多痛苦。
然而造成她痛苦的人,早就忘记了这件事,反过来责备她不该逞强。
顾君惜抬腿往庭园里走,顾黎川慢半步跟在后面。
他见顾君惜依旧对自己淡漠,想了想也不再纠结,只当顾君惜只是表面说知道错了,实际换了一种方法跟自己置气。
这么一想,顾黎川不由更加对顾君惜失望。
他觉得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给顾君惜一个深刻的教训。
“顾大公子可真好,气质如兰,高贵如尘,关键脾气也好。
这顾君惜竟造谣顾四公子跟轩王殿下有染,这醋吃得这般离谱,顾大公子竟也不辞辛苦,亲自跑了一趟将这顾君惜接了回来。”
“唉,你别说,这顾家除了顾君惜这颗老鼠屎,府中无论哪位公子都是人品出挑,各有特色。
尤其那小公子,更是谦让有礼。
我听说那小公子被那顾君惜造谣,不但不怪罪,还劝着顾大公子将顾君惜接回来呢。”
“这么一看,这顾君惜真不像是顾家人,要我说顾相当年就应该将顾君惜送到乡下,把顾小公子留在府中。”
一路走过各种议论声声纷纷入耳,以前这些议论能成为攻击她的利剑,每次她会偷偷反省,但现在她不会了。
穿过游廊抬眼可以看到宽阔湖面,湖面上停着花船,视线由远及近可以看到不远处凉亭内站着不少人,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并排而立的两名男子。
其中绯衣男子模样清秀,属于男人中身材较为单薄瘦弱型。
白袍绣青竹的男子容貌俊秀,身量颀长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气质温润贵气。
绯衣男子一看到顾君惜就挥着手要迎上来,被白袍绣青竹的男子拉住。
“轩王殿下,姐姐回来了。”
顾君堂不赞同看了沐凌轩一眼。
“回来就回来了,你不怪她,让黎川接她回来已经是大度。
身为姐姐总跟弟弟争风醋,怎么配你亲自上前迎接。”
沐凌轩斜看着顾君惜走近,温润的眼神着透着冷漠。
沐凌轩这话一说,身边的人也齐齐附和。
“就是顾小公子,你不能太善良了。
就是你处处忍让,才让顾君惜越来越过分。”
“对的顾小公子,你别怕顾君惜,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顾君堂见大家都在替自己说话,谦逊的眸中闪过阴谋,面上摇了摇头,无力地解释。
“不是的,姐姐有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她只是因为我回来,还有些不适应。”
“还不适应,都两年了,她还要适应多久。”
沐凌轩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说话间,顾君惜跟顾黎川已经走近。
顾君堂还是向前了几步,主动解释。
“姐姐,我身为轩王殿下伴读,只是跟轩王殿下投缘关系好。
我跟轩王殿下哥绝非有别的不正当关系。
你不相信我可以发誓,你介意我也可以不当轩王殿下哥伴读。”
“轩王殿下是王爷,你无心的一句话,有可能会毁掉轩王殿下名声跟前程。”
皇上不满沐凌夜这个太子,沐凌轩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极有可能成为新的储君。
可一个储君是绝对不可能有断袖之癖的。
顾君堂看似真诚的话,实则给顾君惜扣了顶大帽子。
沐凌夜回国以来,在朝堂上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沐凌轩也一直想取太子位而代之,从没有真正把沐凌夜放在眼里过。
但两人之前一直都是暗藏锋芒,像现在这样光明正起冲突还是第一次。
沐凌轩有皇上宠爱,贵妃母族护航,沐凌夜对上沐凌轩完全处于弱势。
这种情况下,沐凌夜若足够理智,就应该避其锋芒。
但沐凌夜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他清冷的目光只是轻扫了沐凌轩一眼,能动手时根本不废话,抱着顾君惜一转身,快速出手一拉一扯,就将顾君堂身上的披风扯过来,裹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啊——”身上披风被扯去,没了遮挡凉飕飕的,顾君堂终于近距离感觉到害怕跟心虚,本能地双手抱胸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身躯。
顾君惜将顾君堂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有了笑意。
她在沐凌夜的怀里动了动,示意沐凌夜将她放下。
沐凌夜看不明白顾君惜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自然的选择主动配合弯了弯腰。
顾君惜顺势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她裹着披风玩味地看着顾君堂。
像是主动出击的猎人,有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她眼波流转,拿顾君堂曾说过的话来嘲讽。
“顾君堂,你惊叫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你姐?
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可以让出来。
我只是要了你一件披风,你就舍不得了吗?
还是说你要用披风遮掩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见不得人的东西,这句话指向意味太强。
顾君堂不由展开联想,猜到顾君惜莫非真知道什么了。
顾君堂脸色一白,眼底闪过慌乱,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否定。
“姐姐真爱开玩笑,弟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以遮掩?
只是身上湿了,披风拿走见了冷风,所以才惊叫出声。
姐姐既然需要这披风那就拿去。”
说着,顾君堂看向沐凌轩虚弱地请求:“轩王殿下,你不是说送我去暖阁换衣服吗,能不能现在就去,我冷!”
“好,本王现在就带你过去!”
沐凌轩闻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垂眸飞快看了顾君堂湿透的身体一眼立即答应。
顾黎川同样也好像反应过来,跟着来到沐凌轩的身边,护送着顾君堂道:“我现在就去找太医。”
戏都演到这里了,怎么能让顾君堂这样走掉。
顾君惜一个错身拦在沐凌轩的身前,伸手就朝着顾君堂扯了过去:“顾君堂,你身为男子怎么比女人还弱,你是掉进了湖里,不是摔了脚,还是下来自己走吧!”
“不要,姐姐,我说了跟轩王殿下只是纯兄弟之情,没有别的想法,你就不要吃醋了。”
顾君堂双手死死抱住沐凌轩。
沐凌轩也护住顾君堂不让顾君惜靠近。
顾君惜看似一个动作,其实有两种打算。
想着自己这一扯,无论是将顾君堂从沐凌轩身上扯下来,还是将顾君堂衣服扯破,她都算成功。
可惜她只顾往前,没有想到被一侧顾黎川狠刺一把。
顾黎川护着顾君堂的出手重重一推,顾君惜的身影瞬间像是无根落叶狠狠朝地上摔去。
关键时刻沐凌夜的身影快如一道残影闪来,稳稳接住。
顾君惜倒在沐凌夜的怀里,两人四目相对,顾君惜安心地吐出一口气。
“太子殿下,谢谢你又救了我。
这戏看来还差一点火候,还得请你再帮帮忙,将顾君堂从沐凌轩身上扯下来。”
沐凌夜微眯了下眼。
顾君惜明白这个男人是又在质疑她,她只能拿出十二分真诚,认真保证:“相信我,这次绝不会让你失望。”
“最后一次!”
沐凌夜下颌绷得死紧,但还是答应了顾君惜。
只见他刚一松手放开顾君惜,身形就晃若惊鸿往前飞掠而去,修长如同玉竹般的手往前一伸,扯向顾君堂胳膊。
沐凌夜动作来得突然,又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加上沐凌轩跟顾黎川只顾防备着顾君惜,一不注意顾君堂就被扯出来,伴随着顾君堂的一声惊呼狠摔在地。
看到顾君堂狼狈摔倒在地,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沐凌轩瞬时变得剑拔弩张:“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堂堂哪里得罪你了?
你这是一定要帮着顾君惜任性是吗?”
说完,他又责备地瞪向顾君:“顾君惜,你来回折腾,不就是想要得到本王的关注吗?
用得着反复伤害堂堂?
你这样做只会让本王更加讨厌你。
你如果还想要本王理你,现在最好立即向堂堂道歉!”
“就是,顾君惜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
“唉,顾小公子碰上这么一位胞姐也是可怜!”
“除了顾小公子,沐王殿下摊上这么一位未婚妻也是倒霉好吧。
现在还跟太子殿下有了肌肤之亲。
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怎么跟顾君惜牵上了关系!”
“这话说的,好像太子殿下是什么好人似的,像太子殿下这么脏的人配顾君惜正适合。”
“嘘,不管脏不脏,太子现在已经回国,不再是质子,你小心说话。
我打赌,太子殿下一腔真心肯定错付。
顾君惜如此在乎轩王殿下,轩王殿下如此说,我保证她马上就会道歉。”
随着这些议论声落下,议论的风向逐渐改变,变成打赌顾君惜一定会向沐凌轩道歉。
沐凌夜眯着眼,没把这些贬低自己的话不放在心上,唯独双眼紧紧盯着顾君惜。
在众人注视下,顾君惜终于有了动作。
她不出所料地一步步朝摔在地上的顾君堂走了过去,随之伸出了手。
大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沐凌夜脸上露出失望然后是哂然。
只有顾黎川悄无声息松了口气,沐凌轩的眼里全是拿捏得意。
顾君堂原本要自己起身,见顾君惜过来也重新坐回地上,眼底闪烁着得意,故作柔弱地说道。
“姐姐,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我说过的,无所论你对我做了什么,都不需要道歉。”
嘴上这么说,她心中却是无比得意的说道。
顾君惜就算你怀疑我是女子又如何,你只要在意沐凌轩,那你就永远只能被拿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顾君惜死后的第二日,魂魄飘回了相国府,府里正在举办孪生弟弟的生辰宴。
她面容扭曲,身上衣物仅余几缕残布,缓缓飘行在后院抄手游廊。
手指拂过红绸扎成的礼花,黑灰瞬间褪去,红绸再度鲜红。
两个丫鬟端着器具匆匆而过,言谈间尽是艳羡。
“太子殿下跟三位公子,今年又送了小公子许多礼物。
现在都在小公子院中,陪着小公子拆礼物呢。
听说一会,还要去府外给小公子庆祝。
小公子可真幸福!”
幸福?
顾君惜脚步一顿,眼中充满迷茫与苦涩。
在她的父亲、兄长们和未婚夫看来,这些只是对顾君堂的补偿。
十三岁之前,她还不知道双胞胎弟弟的存在。
那日,父亲突然领回一个少年,称双胞胎不吉,弟弟一出生就被偷偷送往乡下。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大师看过说煞劫已过,弟弟这才回来。
弟弟能回来,她自是欢喜,可渐渐发现弟弟并不喜欢自己。
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件都归了弟弟。
连父亲、兄长们和未婚夫的关注与宠爱也落到了弟弟身上。
他们都说弟弟替她受了十三年的苦,是她欠弟弟的,她必须退让。
自此,她再也没收过礼物,也没再过过生辰。
她困惑,既是双胞胎为何不能一起过生辰?
弟弟为男,她为女。
他们之间不存在竞争,争抢风头。
顾君惜心绪起伏,身边黑气缭绕。
眼前一花,周围环境骤变,她来到一处房间。
里面堆满琳琅满目的礼物,三位兄长和未婚夫都在。
他们都期待的盯着里间。
一个少女走出来,粉色衣裙,瓜子脸,大眼睛,鼻梁高挺,嘴唇饱满,下巴小巧精致,楚楚可人。
“你们瞧瞧,好看不?
哎呀,会不会显得太娘们唧唧?
毕竟人家一向都穿男装呢!”
她双手拎着裙角,高抬下巴、挺着胸脯,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顾君惜身上黑气瞬间浓烈,五官扭曲的脸开始一点点破碎。
她冲向那矜娇漂亮的少女,受伤地质问。
“顾君堂,你不是男子吗?
为何是女子?
怎么就成了女子?
为何要骗我?兄长们跟沐凌轩都知道,那父亲知不知道?”
她愤怒颤抖的质问无人听到,身体一撞到顾君堂就如水滴般分散。
她急得在原地打转,嘴里念叨着要去告诉父亲,可怎么也无法逃离这间房。
直到兄长们跟未婚夫说要带顾君堂出府庆祝,众人散去,她才得以离开。
一离开房间,她就急切地去寻找父亲,可寻遍整座相国府都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不知为何,一眨眼自己的灵魂又飘跟在顾君堂的身侧。
顾君堂穿着女装带着人从相国府离开。
她以为顾君堂这是要去集市与几位兄长、未婚夫会合,没想到马车却停在离相国府只有一巷之隔的宅子前。
宅子不算大,却布置得精致漂亮。
花园假山楼台水榭,处处透着用心。
顾君堂进到这宅子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熟稔,宅中仆人亲切唤她小姐。
顾君惜身上的黑雾越来越多,她围着顾君堂转圈,迫切地想知道顾君堂与这宅子是什么关系。
顾君堂不是她的双胞胎弟弟,那也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她为何要在离府只隔一条的巷子里置办宅子?
顾君惜心中急躁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得到答案。
随着顾君堂往里走,她看到庭院中摆了一桌丰盛的席面。
一位模样中等气质温婉的妇人手里端着一盘红烧鱼,提裙走下台阶将手里的菜放在桌子上。
紧跟着,一位中年男子也跟在妇人身后,将手里的两盘菜放在了桌子上。
父亲!
顾君惜认出男子正是自己遍寻不得的父亲,激动地飘了过去。
她指着父亲身边的妇人询问:“父亲,这妇人是谁?
顾君堂是女子,您知不知道?
您肯定也是受骗了,对不对?”
父亲根本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父亲的目光直接透过她,慈祥地看向顾君堂。
那眼神里的没有震惊,只有满意。
父亲一把搂住妇人腰肢,像是一对恩爱至极的夫妻。
“堂堂,等了四年,父亲终于又看到你穿女装了。
真好看,殊儿,长得像你。”
顾君堂撒娇地走向前,抱住妇人胳膊,幸福地将脑袋歪倒在妇人肩膀上,巧笑嫣然。
“父亲,女儿是娘的女儿,当然会长得像娘啊!
但女儿也有继承您的优点哦!”
顾君惜漂浮在半空,眼里满是震惊,那焦黑的双手紧紧攥成团。
顾君堂叫这妇人娘!
顾君堂不是男子,跟自己也不是双胞胎,而是父亲跟外室所生的私生女。
看模样父亲不但一直知道,还一手参与了谋划。
顾君惜气愤得连灵魂都在颤抖,就听到父亲又说话了。
“堂堂,当初你要以男子的身份回到相国府,一是为了保护你娘,二是让宁含霜母女对你放松警惕,三是以男子的身份接近轩王,帮轩王成为太子。”
“现在轩王已经成为太子。
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谋划你娘回府,你恢复身份了?
父亲实在不想再看到你们为了隐藏身份继续委屈。”
顾君堂野心极大的摇头:“父亲,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有等轩哥登上那个位置,一切尘埃落定。
女儿身边再没有危险,能顺理成章登上凤位的时候,才是揭露身份的时候。”
“毕竟藏在暗处才能看得更清楚,远比在明处有趣。”
父亲闻言满口称赞,左右牵起妇人跟顾君堂的手。
“我们家堂堂就是聪明,只有像堂堂这么聪明才配做我们顾家嫡长女。”
“殊儿,你能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顾家主母的身份。”
父亲竟想要外室跟私生女,取代她跟母亲的位置。
这私生女竟还想取代她嫁给未婚夫,谋夺皇后位置,狼子野心。
顾君惜漂浮的灵魂在颤抖,她要去揭开父亲跟这外室母女的阴谋。
对了。
兄长们跟未婚夫肯定只知道顾君堂是女子的身份,一定不知道顾君堂是父亲跟外室之女。
若是早知道,肯定不会容忍。
毕竟她跟兄长们才是一母同胞。
母亲对未婚夫还有过救命之恩。
顾君惜像是找到救命稻草,灵魂漂浮地往宅门方向冲。
她还没有到花园入口,就看得到三位兄长跟未婚夫结伴而来。
父亲、顾君堂还有那妇人,大大方方接待了他们。
父亲跟那妇人在兄长们、未婚夫面前没有一点遮掩,举止亲昵恩爱。
兄长们、未婚夫竟没有反感,还笑着夸赞父亲跟妇人相配。
责怪母亲严厉性子寡淡,当自请下堂给妇人腾让位置。
他们像是一家人般其乐融融,语言间有人终于想起今日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她以为他们会让人去寻自己,最起码也会有一点担心,可等来的却是满心不耐。
“她一向任性,肯定是故意藏起来,想让我们担心。
每年我们给堂堂举办生辰宴,她哪次不无理取闹?
都是我们把她惯坏了。
等她闹够了,自然就会出现。”
顾君堂善解人意地替她说话:“姐姐心思多,难免喜欢玩些欲擒故纵的手段。
不过,她这都是在乎你们的表现,你们都不许跟姐姐计较......”有兄长心疼顾君堂,接话:“傻堂堂,她每次都针对你,你还为她说情?她喜欢玩那就让她玩,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们都别管她。”
这话得到大家一致认同,没有人再愿意提及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他们继续举杯欢歌燕语。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口中在无理取闹,故意藏起来的她死了!
她,没有在玩。
她一定不能落后太久上岸,也不能就这样淹死在湖水当中。
否则岂不是浪费了,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何况机不再来。
现在是揭穿顾君堂女儿身的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顾君堂往后一定会变得更加警惕防备,她想要再下手就没这么容易了。
再者她无缘无故将顾君堂拖入湖中,若是没能揭穿顾君堂,父亲跟几位兄长必会向她发难,到时她那本就差到谷底的名声会变得更差。
重来一世,名声这种东西她已经看淡,可也不代表就能随意让人踏践玷污。
这么一想,顾君惜再也顾不得小腿抽筋,双腿用力往前一蹬,激发身体潜能再次加速拼命前游。
只是事与愿违,一口冷冰的湖水中从口鼻中灌了进去,凉得五脏六腑都疼。
暗骂一声晦气,她并不慌张,稳住心神,闭了闭眼,迫使自己在水中重新调整好状态。
湖水中的女人衣裙被湖水浸染飘散开来,满头青丝飘荡,美得不可方物,偏偏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破坏了这份至极之美,看得赶来的沐凌夜心脏用力一揪。
他加快速度游动过去,长臂一伸稳稳托住顾君惜的腰肢,用力将她带离出湖面。
一口新鲜空气吸入肺部,顾君惜睁开眼,这才感觉自己真正缓了过来。
她侧头一看,就看到了那张熟悉得快要刻到骨子里的容颜。
又是沐凌夜,每次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总能看到他。
一股喜悦涌上心尖,顾君惜张口要说话,沐凌夜却避开她的视线,指了指前方。
顾君惜顺着沐凌夜所指看去,顾君堂等人已经准备上岸,她顿时收敛情绪。
沐凌夜的突然出现纵然令她欣喜,可她心里也清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顾君惜冲沐凌夜一笑,没再浪费时间,在沐凌夜的帮助下加快速度,有惊无险地继续往岸上游去。
这边。
船已经稳稳靠岸,浑身湿透的顾君堂也在顾黎川跟沐凌轩的呵护下扶上了岸。
一到岸上,沐凌轩就紧紧搂抱住顾君堂,不让她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眼前。
顾黎川落后一步,微微皱眉,似意识到沐凌轩身为顾君惜的未婚夫,对顾君堂做出这等亲昵动作有所不妥。
他刚想将顾君堂从沐凌轩怀里拉出来。
可当目光落在顾君堂湿漉漉的身形,在春风吹拂下微微颤抖了下的柔弱模样,就收回动作。
主动上前帮忙补漏,将顾君堂的身形掩得更加严实,一面着急紧张地吩咐。
“春日也会寒风入体,速速取件干净披风过来!”
“是!”
一旁侯着的婆子立即应声跑走。
“堂堂,我先带你去暖阁换身干净衣裳!”
沐凌轩继续揽抱着顾君堂,垂眸小意温柔的说道。
顾君堂吸了吸鼻子,理所当然享受着沐凌轩跟顾黎川对自己的关怀,目光越过将她重重包围的人群,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现在就这样离开,当然不行。
她是永远的胜利者,可这还不够呢。
顾君惜恶毒找死,将她拖下湖,试图淹死她,还踢了她一脚,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她要痛打落水狗!
同时,这也是她抬高自己,进一步诋毁顾君惜名声的好时机。
顾君堂阴谋地眨了眨眼,假装担忧地紧紧揪住沐凌轩的衣襟,摇头说道。
“轩王殿下,不可以,我们现在还不能走。
姐姐还在湖里,没有上来呢!”
“虽然姐姐把我拖拽到了湖里,可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她只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在意我跟你走得太近。
姐姐真傻,明知你我都是男子,还如此爱吃醋。”
顾君惜跟沐凌轩从小有婚约在身,日后就是轩王妃。
身为王爷正妻,吃醋这个词并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只会证明顾君惜好妒成性。
沐凌轩原本听顾君惜还在湖中,心中生出一丝担忧,这会脸立即冷下,将顾君堂搂得更紧,嫌弃地说道。
“你还管她做什么?
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以后如何掌管一府中馈?
你身体弱,没有什么比你身体更重要。
好了,本王还是先带你去暖阁。”
说着,沐凌轩霸道的一把横抱起顾君堂。
正好取披风的婆子赶了回来,那婆子顺势极有眼色地将披风给顾君堂裹上。
在替顾君堂裹披风时,她看到了顾君堂湿衣贴在身上,露出凹凸身躯。
她微微一怔,那披风已经将顾君堂的身体遮挡严实,一时之间她只当自己看错了,退了下去。
顾黎川这时,也终于将心分了一点出来给顾君惜。
他的目光落在那湖面上,往湖边走了两步,回头对沐凌轩说道。
“轩王殿下,还劳烦你先将幼弟送去暖阁。
不管惜儿犯了什么样的错,她都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说着,作势要下湖寻找。
顾君堂见状,眼中闪过讥讽。
时间过去这么久,顾君惜若不会泅水,这会尸体都凉透了,现在才想起下湖寻找也太晚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不能让顾黎川将半分心思分给顾君惜。
“嗯......”顾君堂双手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闷哼一声。
已经准备下水的顾黎川闻言果然关心地着急返回,小心扶住顾君堂胳膊:“堂堂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顾君堂虚弱地摇了摇头:“就是胸口闷疼,可能是在湖水里泡久了。
大哥,我没有关系的,你不要管我,先去救姐姐要紧。”
她说着,伸手推了推顾黎川。
顾黎川没有立即走开,紧抿着唇,目光扫向湖面,脸上出现纠结挣扎之色。
沐凌轩已经等得不耐烦,率先做了决定,催促说道。
“黎川,给堂堂找太医要紧。
顾君惜掉进湖里,这会怕是已经不知道被湖水卷到哪里去了。
只靠你一个人一时间怕也难以找到。
不如先派些水性好的婆子下去寻找。
都说祸害遗千年,顾君惜不可能会有事。”
顾黎川闻言眉头紧皱,脸上纠结之色更甚。
“嗯......”顾君堂又痛苦地闷哼一声,顾黎川扭头看向顾君堂,天秤立即产生倾斜。
他终于做出选择,点头看向沐凌轩:“凌王殿下,那就听你的,先去给堂堂找太医,让会水的婆子下水去找惜惜。”
关键时候总需要做出割舍,两边都是至亲手足,顾君惜实在太过顽劣,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先顾着顾君堂。
顾黎川无奈叹口气,替自己的偏心找了借口。
顾君惜这话无疑是将顾君堂架在火堆上烤,顾君堂若是再拒绝,就不符合她在外的人设了。
顾君堂察觉到顾君惜的不怀好意,可她习惯性没有将顾君惜放在心上。
在这种场合,顾君惜越沉不住气,越找她麻烦对她越有利。
这么一想,顾君堂就故作不安地站了起来,一脸慌乱地解释。
“当然不是,我说过的,永远不会对姐姐有怨言。
姐姐想跟我聊什么?”顾君惜没有说话,看了眼做作的顾君堂,身形利落转身往船头走。
身后,沐凌轩、顾黎川全都一脸担心地看着顾君堂,想要劝顾君堂不要跟过去。
顾君堂懂事又乖巧地朝他们摇了摇头,假装脚步欢快地追随,来到顾君惜身后:“姐姐,我来了!”
顾君惜清洌的目光在那清澈见底的湖面上划过,转过身来,那清冷的目光似要穿透顾君堂的内心。
顾君堂心中一紧,就见下一刻,顾君惜扬唇一笑,双手突然伸出紧紧锁住她的双臂,拽住她“扑通”一声,齐齐掉入了湖中。
春日的湖水远不如春日阳光暖和,冰冷的湖水浸透了身体,顾君堂的眼里全是惊恐。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君惜会这么疯狂。
直接将她一起拽往水中,她刚要挣扎,就感觉肩膀传来剧痛。
顾君惜竟锁住她的肩膀继续往下压,那股狠劲像是想要将她彻底溺死在湖中。
她被迫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感觉真的快要溺死时,顾君惜才松开了她。
松开时狠狠踢了她一脚,那脚也像是想要了她的命一般。
“救命!
救命!”
腰上传剧痛,顾君堂惊魂未定,终于得空扑腾着大喊。
船上的人早已经看到这一幕,并且反应过来。
一群人涌出船舱,跟着沐凌轩跟顾黎川来到顾君堂跟顾君惜落水的船头。
他们没有发现落水时顾君惜的小动作,只看到此时在湖中不停扑腾的两人。
可惜他们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只在顾君惜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全都转移到了顾君堂的身上。
“堂堂,不用怕,大哥这就来救你!”
“堂堂!”
顾黎川跟沐凌轩齐齐担心地朝着顾君堂喊道,然后扑通两声,两人先后义无反顾跳入冰冷湖水当中。
左边是顾君堂,右边是顾君惜。
右边顾君惜所在的地方就像是自动形成了一副光圈,将顾君惜生生隔离了一般。
顾黎川跟沐凌轩像是完全看不到顾君惜似的,争先恐后,一同游向了顾君堂。
身体浸在水中,浑身冰冷,顾君惜看着这一幕,纵使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难过。
这已经是第二次。
第二次她跟顾君堂同时陷入危险,兄长跟未婚夫弃她于不顾。
她的兄长,明明说过,会一辈子疼她。
她的未婚夫,曾经以为会相携一生。
这个世界上,能伤自己最深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挚亲。
顾君惜眼角酸涩,眼泪混合着湖水还好分辩不出。
既然已经重生,她就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软弱一面。
她前世是不会泅水的,兄长们跟沐凌轩都知道,是后来一次次受伤陷入险境中她学会了泅水,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拉顾君堂下水,让自己也陷险境。
顾君惜的思绪飘散间,顾黎川跟沐凌轩已经靠近顾君堂,两人左右分别护住顾君堂小心翼翼呵护着往岸上游。
顾君惜的目光不经意间跟顾君堂遥遥相对,她看到顾君堂以顾黎川跟沐凌轩看不到的角度,朝她得意的勾了勾唇。
顾君堂此时还没有感觉到危机,她只把这当作是顾君惜嫉妒狠了的一次发泄。
想杀她又偏偏杀不掉她,顾君惜永远只配做她的手下败将。
顾君惜见状却是微微一怔。
以前顾君堂也是如此,总是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做一些小表情小动作,炫耀她的胜利跟成功。
以前她的情绪总会因此而被牵动,做出一些失控不理智的事情。
重生一次,顾君堂习惯未变,可她再也不会被牵动情绪。
顾君惜脸上表情重新变得淡漠,她转身如同一只孤雁,独自一人费力往岸上游去。
“顾四公子有顾大公子跟轩王救助,应该没有事了。
快调船,回去!”
大船上的各位有小姐、公子看到顾君堂得到顾黎川跟沐凌轩的救助,全都松了口气,叫嚷着让船掉头,划回去。
其中有人看到无人救助的顾惜君,不由担忧嘀咕了一句。
“那顾大小姐怎么办?没有听说过她会泅水啊,湖水这么冰凉,距离岸边这么远,她会不会淹死?管她死活呢!
是她自己找死,拖顾四公子下水,就应该承担后果。”
“就是,自己心胸狭隘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嫉妒,死不足惜。”
“对,死了才好。
否则顾家满门俊秀,唯独多了她一个心思歹毒之人,就像是一颗老鼠,玷污了顾家门楣。”
越来越多咒骂顾君惜、巴不得顾君惜去死的声音,遮掩住了为顾君惜担忧的声音。
湖水荡漾,春日芦苇长出嫩芽,见风抽高,层层翠绿里隐藏着一叶小舟。
船头男人玄色衣角被风吹得翻飞,他双手垂立在身侧,薄唇抿得死紧,剑眉深锁,那右手小尾指因为亲眼见到顾君惜跳入湖里而不停颤抖抽搐。
他亲眼看到顾君惜如敝履一般,一个人被抛弃在冰冷的湖里,终于无法再克制,扑嗵一声一头跳进了冰冷的湖水当中,朝着顾君惜所在的位置游了过去。
“太子殿下!”
船尾的玄影见到跳入湖里的沐凌夜快走几步到船头,手里握着船桨着急大喊。
沐凌夜没有理会,身形沉入湖里,越游越快,逐渐成为小黑点再也看不到。
宽阔的湖泊当中,顾君惜独自一人被抛弃在最后。
前面全都是担忧关切的声音,只有她的身边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泅水游动的声音。
她是学会了泅水,也自信地推算过,即使没有人救助,凭着自己也能安全游回岸。
可天有不测风云。
可能是因为才中过蛇毒,身体虚弱的原因。
她用力蹬腿时,右脚小腿突然抽筋,疼得皱紧眉头,泅水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
她抬眼往前看,顾黎川跟沐凌轩带着顾君堂此时已经快要靠岸。
顿时,她心中出现焦色。
沐凌夜身为质子回国,除了盛帝视他为耻辱,朝中大臣也对他不待见。
他的未婚妻更是以死相逼退亲,京中闺秀也视他为洪水野兽,害怕跟他扯上关系。
顾君惜见沐凌夜的反应,就已经猜到,沐凌夜也误会她跟其他闺秀一样了。
把自己的儿子、储君送往他国为质,难道不是国君、群臣无能不作为?
一个孩子被送往陌生的国度为质,肯定会受够苦头、欺辱。
若是没有沐凌夜委屈求全,盛国必定战乱不断。
沐凌夜是受害者,也是盛国功臣,怎么吃够苦头回来反倒将罪责推到他身上。
盛国上下没有人让能沐凌夜自卑。
顾君惜胸口一窒,飞快起身上前扯住沐凌夜的袖子,着急解释:“不是,太子殿下你误会了。”
沐凌夜闻言脚步一顿,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手指不自觉收紧。
缓缓转身,冷冷睨着顾君惜。
“顾大小姐,误会什么?是误会你其实不讨厌孤,还是误会其实你想让其他人知道孤救了你?”
顾君惜拽住沐凌夜袖子的紧了紧。
沐凌夜明明脸上挂着讥笑,可她偏偏从他眼底看到了脆弱敏感。
只是,顾君惜的沉默落在沐凌夜的眼里,就成了退缩。
沐凌夜眸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噗笑一声,抽回自己的袖子。
转身背对着顾君惜,显得无尽寂寥。
“顾大小姐不必再浪费时间,否则一会来人,顾大小姐怕是真的就要跟孤沾惹上关系,甩不掉了。”
顾君惜站在原地看着沐凌夜独自越走越远的背影,脑海中闪现出沐凌夜在黑夜里与她尸体共眠的画面。
这个男人是她死后,第一时间知道,给她温暖的人。
既然上天给她机会重生,她必不会负他!
“沐凌夜!”
顾君惜不再顾及,倾泄情绪地大声喊道。
沐凌夜回头。
顾君惜嘴角泛起笑容,抬腿扑上去,双手紧紧抱住沐凌夜,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看着震惊一点点在沐凌夜眼里蔓延开去,顾君惜仰着脸,唇边笑意扩散,声音清脆。
“沐凌夜,你敢不敢娶我?”
等那震惊彻底化为平静,沐凌夜削薄的唇抿紧,蓦地出手掐住顾君惜的脖子。
“你在戏弄孤?
想用孤来刺激沐凌轩?”
顾君惜脖子被掐住,却一点也没有窒息感。
她能感觉到沐凌夜掐住自己脖子的力度极为巧妙。
多一分会真的伤到她,少一分则不够唬人。
沐凌夜越这样,顾君惜心中越是难受。
她明白,自己现在对沐凌夜感情的转变太过突然突兀。
他们之前没有任何相处作为基础,这么短的时间内沐凌夜不相信自己很正常。
但来日方长。
顾君惜不害怕地顺着沐凌夜掐住她脖子的手往前走了走,沐凌夜果然怕伤到她的急速收回手,甩袖将手负在身后,然后出声威胁:“你在找死?”
顾君惜灵动地眨了眨眼,摇头说道:“我不找死,我想好好活着。
有些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戏弄你,也没有拿你气沐凌轩的任何意思。”
顾君惜举起三根手发誓,一边走近,看到沐凌夜的头发有些乱,胆子极大的垫脚帮他理了理。
她看着气氛有所缓和,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来增加感情,就听到林子那边传来马蹄声。
按照前世记忆,大哥顾黎川将她丢在桃林不久后,又返了回来。
只是回来不是要直接接她回去,而是按照他的说法。
是顾君堂好心为她求情,给她一个机会,只要她认错就能既往不咎。
当时她才经历被毒蛇咬伤,心中委屈又难受,自是不愿意认错,坚持自己没有看错。
顾黎川责骂她不可救药,再次丢下她扬长而去。
她在回去的途中又遇到了大雨。
先是被毒蛇咬后又淋了雨,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可几位兄长跟沐凌轩还责怪她故意装病,就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不想向顾君堂认错。
可她何错之有?
死过一遭看清楚真相,顾君惜现在想起那些往事,心中除了一片冰冷,就只剩下想要离这虚伪之人远一些,过好自己日子,将这些肮脏真相揭露在众人面前的决心。
顾君惜思绪回笼,心中清楚按照时间推算,顾黎川很快就会到。
在确认自己重生后,她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利用这次宴会先揭露顾君堂女儿身份。
顾君堂不是喜欢将所有人当成傻子,以男人身份待在沐凌轩身边行事,那自己就先将她从暗处拖到明处。
顾君惜眸色一闪,手指轻摸了下沐凌夜的脸颊,勾引般说出自己计划。
“太子殿下,等回到庭园,我会找机会落入湖中,你一定要下水救我。
只要你救起我,我就会嫁给你!”
顾君惜说完倒退着往远处走,等快要不见时,朝沐凌夜眨了眨眼,挥手转身往那马蹄声传来处小步跑去。
沐凌夜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直到顾君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那过分白皙的脸才以极快的速度染上绯红。
他像是不敢相信又在回味一般,小心地用手指轻轻触了触那曾被顾君惜碰触过的唇、脸颊、墨发。
“主子,是顾大公子寻回来了!”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沐凌夜才略显手忙脚乱地将双手负在身后,冷脸转身。
侍卫玄影一直隐在周围保护沐凌夜,他自然也听到了顾君惜方才跟沐凌夜说的话。
他忍不住担忧地皱了皱眉:“主子您等回到庭园,您真要如顾大小姐所说的一般下水救她吗?
您在燕国多年,身体早已经亏空。
现在好不容易养回来一些,如今还是四月天,湖水冰冷,现在下水会要了您命的。”
“顾大小姐之前一直眼里只有轩王,她突然说要嫁给您,说不定这就是一场戏弄。
就算不是戏弄,这怕也是精心为您准备的陷阱啊。”
“轩王殿下一直都要除去您,您要是入水出事,他岂不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玄影分析得头头是道,顾君惜态度突然改变是个人都会觉得蹊跷。
沐凌夜的脸色随着玄影的话,越来越难看。
他薄唇抿紧说道:“孤不会入水!”
顾君惜空洞的眼眸中流出两条血泪,心像是被针扎了般难受。
脑子里响起越来越多,父亲、兄长们、未婚夫曾警告过她的话。
“堂堂她是男子,不会影响你相国府大小姐的身份,你对弟弟要谦让爱护。”
“堂堂怎么可能会针对你?
他是男子,跟你喜欢的东西不同,没有竞争可比性。”
“本王跟堂堂走得近些又如何?
堂堂是孤的伴读,又是男子,你别胡思乱想,思想肮脏。”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亏她曾经还真因为这些话偷偷自责过。
不断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得小心眼,看父亲、几位兄长和未婚夫对顾君堂好,心中阴暗生了嫉妒。
现在看来,她的预感从没有出错。
脑袋一阵钝痛袭来,顾君惜想起了自己的死因。
昨日浴佛节,大乘寺举行浴佛仪式,她跟顾君堂都被困在大火之中。
未婚夫跟三位兄长都只顾着救顾君堂,无论她怎么呼救,都看不到她。
她最后被一根残木砸到,死在火中。
顾君惜眼里流出的血泪越来越多,浓墨般的黑气快要全部将她吞噬。
她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不想再见到这些虚伪的嘴脸。
也不知为何,之前死命绑住她的那股缚力突然消失,老天爷像是听到了她的呐喊。
画面一转,她终于得以逃脱,回到大乘寺,回到地藏殿那堆废墟前。
四周漆黑,面前荒芜焦黑一片。
点点星光照耀下,男人一身狼狈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唯一能辨别出身份的,大概就是头上那一支没有被大火完全融化的梅花金钗。
顾君惜震惊,这具尸体正是自己!
接着,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
男人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流出两行泪水,有一滴清泪落在她的眉心。
明明已经是一具焦尸,男人却像是害怕又弄脏了她,用拇指反反复复擦着她的眉心眼角。
“惜惜。”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像是要将她的名字刻进血肉里。
他慢慢俯下身像是亲吻绝世珍宝一样,在她焦炭般的唇上落下一吻。
“主子,该走了!”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身形隐在夜色当中出声提醒。
可能是保持跪的姿势太久,男人抱着她的尸体费了好大力气才巍巍颤颤站起。
他的袍子被风吹得飞扬,执意不愿意将她交给他人,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孤不走了,孤要为惜惜报仇。
查,昨日浴佛节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惜惜会一人被困火海。
那些抛弃、迫害惜惜的人,孤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君惜心中触动,感觉想哭。
原来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她。
在角落里,也有人关心她爱她。
只是沐凌夜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
沐凌夜是盛帝跟已故先皇后所生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只是在六岁先皇后去世后,被送往燕国为质。
十一年后归来,又被盛帝视为耻辱,想尽办法刁难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在盛帝跟他们相国府的扶持下,终于废太子成功,扶持沐凌轩成为太子。
若是没有记错,这次浴佛节过后,沐凌夜就要离京前往封地。
现在是为了她,所以不走了吗?
不遵皇命,滞留在京是要被杀头的。
“不要,不要!”
顾君惜不想关心自己的人出事,冲过去,想要劝沐凌夜离开,可情况还是跟前几次一样,灵魂一碰到沐凌夜就像水滴般破散。
——“走,快离开!”
顾君惜满是慌乱地睁开双眼,拽住眼前人的双手,将他推离自己。
“沐凌夜,你走!”
男人不设防备,被顾君惜一推,双手撑地跌在地上。
阳光下,男人面容俊朗,棱角分明。
眉毛浓密有型,微微上扬。
一双眼眸深邃,犹如藏着无尽故事。
鼻梁高挺,为面部增添立体感,尤其那鼻翼左侧有一点小小黑痣,令他这张绝美的脸,多了他人没有的独特韵味。
他先是一愣,随即眸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失落,很快就用面无表情代替。
他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声音低沉冷冽。
“顾大小姐力气如此之大,看来身上的蛇毒是解了。
算孤自作多情,呵!”
一声低嘲从喉咙里溢出。
顾君惜拧眉,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对。
眼前的沐凌夜身穿一袭华丽的玄色锦袍,金冠墨发,贵不可言。
这般高贵优雅整洁的沐凌夜,根本不是她变成灵魂时所看到的沐凌夜。
她以灵魂状态在沐凌夜身边一共待了七日,这七日来沐凌夜从未换过衣服。
唯一一次,还是第三日,他亲手给她换上嫁衣,自己也换上喜服跟她一起躺在了棺材里。
顾君惜震惊之下,迅速往四周看去,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处桃林。
漫山遍野桃花盛开,微风轻拂,粉色花瓣如雪飘落,阳光透过枝叶洒下。
她躺靠在一棵桃树上,一截裤脚被卷起,白皙的小腿上有两个清晰的牙印。
她记得眼前景象,正是两年前桃花宴上发生过的事情。
这一年她才十五岁,顾君堂已经回府两年,这两年来发生了许多事情。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这场宴会上,她明明看到顾君堂吻了沐凌轩。
可偏偏大哥、三哥、沐凌轩都指责她思想龌龊,将她一人丢在桃林里反省。
十里桃林,带走她的马。
她只能步行回去,可却被毒蛇咬伤昏迷,再醒来时也像现在这样躺靠在桃花树下。
受伤的地方也已经被人包扎处理过,唯一不同的是给她包扎的人不见了。
所以......她是重生了吗,重生到了两年前。
那时也是沐凌夜救了自己。
只是沐凌夜赶在她醒来之前离开了。
所以沐凌夜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身为相国千金又是轩王未婚妻的她,倒是能在各种宴会上与沐凌夜碰面,可他们一共说过的话也不足十句。
眼前女子鹅蛋脸,丹凤眼,鼻梁高挺,樱桃小嘴不点而红,肌肤如雪细腻光滑,容颜绝色。
只是她表情似乎极为痛苦,轻轻抚着自己小腿上的牙印。
沐凌夜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君惜身上,见她如此神情,那深邃的眼眸沉了沉。
“顾大小姐就这么讨厌孤?
放心,孤为你解蛇毒之事,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沐凌夜浑身绷紧,转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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