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她忍着痛脱掉高跟鞋,眼神虚空,光着脚在这栋别墅里走着。
家里的佣人说,段闻舟从不让人上三楼,许念夏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去了,三楼只有一个房间,打开门的瞬间,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里面放着许多她和段闻舟的旧物,想来是她三年前出事后他把他们之间的东西全部封存在了这里。
每一件物品上面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许念夏的眼泪砸在一本相册上面。
她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又翻开来,里面记载了她和段闻舟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的所有照片,两张脸庞从幼稚到青涩。
有一个小盒子里装的是她和段闻舟那几年在门缝底下悄悄递过的纸条。
段闻舟小时候因为自闭症,从不轻易与人交流,哪怕许念夏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可他始终不愿意和她开口说话。
许念夏就想出了这个交流方法,从自己单方面递纸条,到后面两个人有来有回,这里面的每张纸都是两颗心渐渐靠近的记录。
段闻舟爱画画,爱设计各种各样的物品,他们的第一个情侣对戒,包括求婚的那枚钻戒都是他亲手设计的。
那枚她未带上的钻戒此刻安安静静躺在一个玻璃罩里,许念夏将它拿了出来,钻石闪耀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许念夏颤抖着将那枚戒指缓缓带到手上,与她的手指极为吻合。
段闻舟,我答应嫁给你了,只不过是三年前的你,可那个你已经死了。
她又把戒指从手指上摘下来,在骨节那里卡了两下,感情也是如此,陷入的时候无比丝滑,可要脱离的时候总会有波折,不过结局终究是要被摘下来的。
许念夏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泣不成声,在过去的三年里,她虽然看不见这些东西,可是她却一直在脑子里为它们擦拭灰尘,不停的翻开回忆,一遍一遍折磨着自己。
可对段闻舟来说,这是一段被永永远远锁上的记忆,既然如此,还不如烧掉。
许念夏拿来铁桶,火焰将一张张纸瞬间吞噬为灰烬,纪念日的礼物,相册里的照片,全部都消失在火光中,一如她对段闻舟的爱,期待,包括愧疚。
她花了一个晚上将这个房间的东西彻底清理干净,烧不了的东西全部打包丢掉,那颗价值连城的钻石被她捐到了慈善机构。
段闻舟在天将亮的时候回来了,许念夏躺在沙发上,他蹑手蹑脚的为她盖上毛毯,她在毛毯触及的那瞬间睁开了眼。
段闻舟看到许念夏的眼里毫无睡意,那股汹涌的愧疚如海浪般重重地拍打在他的心上。
对上许念夏那双眸子,他在为昨夜的自己辩解时,语气染上了几分心虚。
“念念,对不起,昨晚爷爷病危,我接到电话后马不停蹄就赶到了医院,当时情况紧急,我一下子把你给忘记了,后来再给你打电话你手机也关机了。”
段爷爷在几年前出过一次车祸,段家用尽了人脉才将将保住一条命,可惜却成了植物人,一直在医院里躺着,几年以来倒是经常会传出病危的消息,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
段闻舟柔声将昨晚的事情三两句解释完毕,他半跪在许念夏身边,言辞诚恳。
“念念,你今天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爷爷好不好,他以前最疼爱我们两了。”
这句话许念夏反驳不了,段爷爷确实疼她,当年她和段闻舟的事情被家里知道后,遭到了所有长辈的强烈反对,可是只有段爷爷承认她,力排众议,最后大家不得不接纳她。
可哪怕那样疼爱和爱护他们俩,段闻舟也照样舍得拿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来做幌子,去弥补他拙劣的谎言。
“好,我去。”许念夏答应了,她确实也很想去看望段爷爷了。
段闻舟听到许念夏一口答应,并没有对他起疑心,瞬间一扫脸上的担忧,把她一把抱进怀里。
“念念,我真的好爱好爱你,这辈子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
在看不见的地方许念夏早已攥紧了拳头,她不动声色的将段闻舟推开。
“既然是在医院守了一夜,去冲个澡吧,待会还得再过去呢.”
“不着急,我先给你把早餐做好,你不吃早餐胃会不舒服的。”
段闻舟松开胳膊,又在许念夏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她脚后跟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