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好被党社会听到了,县委办公室主任进常委是副县级,听了以后难免有些小情绪。党社会那原本因酒精而略显混沌的大脑,瞬间被这几句话刺激得清醒了几分,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想着,就有些生气地问老张头:“说谁呢?”老张头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倔强,他梗着脖子,毫不退缩地说:“说猪。”党社会怒目圆睁,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说猪?猪有副县级的吗?”老张头也是老机关了,见党社会气势汹汹的样子,心中虽有些许畏惧,但多年的机关生涯让他养成了不肯轻易服软的性子,他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就说:“猪还不是和人一样,你叫他个副县级就是个副县级,你叫他个俅就是个俅。” 老张头这话一出口,党社会的怒火更是如同被浇了一桶油,熊熊燃烧起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喝道:“你这老张头,简直是无法无天!”老张头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回道:“我咋无法无天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吵声在猪舍里回荡,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这下可把党社会彻底惹恼了,仗着那尚未消散的酒劲,他怒不可遏,猛地一拳就挥了过去。这迅猛的一拳带着十足的力道,直直地砸向老张头。老张头被打得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压根没有想到党社会竟然会动手打他。顾不得多想,老张头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抡圆了手中那沉甸甸的喂猪铁勺子,朝着党社会的脑袋就狠狠地劈了下来。党社会只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烈疼痛,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头,触手之处就摸到了湿漉漉的一片,黏腻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下来。老张头一看,把党社会的头打破了,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事情有些闹大了,惊慌失措之下,急忙扔掉手中的铁勺子,转身就拼命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着:“打死人了!我快让党社会给打死了!”那惊恐的喊叫声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杜夏春很快就明白,解决问题的关键根子还是在老张头身上。虽然是党社会先动的手,但毕竟党社会受了伤,而且他还是个领导干部,于情于理,说什么也得照顾一下他的面子,最主要的是,看王书记的意思,也是倾向于压压老张头,好给党社会一个台阶下。
但老张头从改革开放的时候就进了县机关食堂,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把炒勺整整抡了三十多年,历经了风风雨雨,估计他是不会轻易就范的。杜夏春思来想去,绞尽脑汁,最终决定在他儿子身上做文章。老张头的儿子在县政府开车,已经开了多年,一直都是临时工。前一阵子,县里为了稳定队伍,也为了照顾几个关系户,要把一部分临时工转变为招聘性质的,老张头的儿子就在范围之内,相关表格早已填好,报到县委这边来了,就单等着审批通过了。
杜夏春从堆积如山的上报材料里仔细找出老张头儿子的表格,和他进行了一次单独谈话。杜夏春先让老张头儿子看了一下表格,缓缓说道:“你的表格被退回来了,今天我专门去人事局问了一下,他们罗列了一大串理由,说是工作年限不够、工种不符合要求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