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煜没回答我的话,他握拳捶着心脏,直冲垃圾桶,趴着吐个不停。
他吐的厉害,连带着眼泪跟着流下,打湿浓密的睫毛,扒着垃圾桶的手泛起青筋,几乎要将心肺也呕出来。
微卷的短发被汗水津湿,身体止不住哆嗦,像是要控制不住自己。
随后他又猛的爬起来向浴室冲去,打开淋浴器,将衣物全部撕落,拼命的搓洗着自己。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瞳孔剧烈收缩。
柯煜猩红着眼睛,病态的大力搓洗着自己的皮肤,一身上下搓到破皮泛红,也掩盖不住那些自虐留下的道道疤痕,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诡异。
这些疤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我几乎天天与柯煜同吃同住,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不起糕糕,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好脏好脏好脏,洗不干净了。”
他像疯了般自言自语,曾经乖顺可爱的脸上全是扭曲的执着。
“够了柯煜,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上前想拦住他近乎自虐般的行为,却惊讶的发现,我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我触碰不到他?
温家不算名门世家,却也小有资产。
所以在那对母女进门后,总是不遗余力的挖苦我、陷害我,想要让我爸将我赶出家门。
我爸花心,却也并非糊涂。
只是他从不插手这些事,像是觉得孩子们斗一斗没什么不好。
而我儿时丧母,无人教导与庇护,被欺负也不知道反抗。
自小就养成一副懦弱性子。
只在成年后搬了出去,以此来逃避这些欺辱。
可温明意还是不愿放过我。
她总觉得只要我活着,她的财产就会少一份。
所以我逃,逃到她找不到的小角落就好。
就这么逃到了C市的一个边角酒吧,遇到了柯煜。
我不想逃了。
柯煜太美好了,让我忍不住想要有一个安定的居所,和他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可温明意还是找了上来,无论怎样都不肯放过我。
这一次,她还看上了柯煜。
“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怎么配得上他呢?
温糕糕,人要贵在有自知之明。”
“你信不信,我只要三天,就能让柯煜跟你分手?”
我自然不信,也不想与她争辩什么。
可温明意却像是来了兴致,开始日日约着柯煜,或是去他上班的地方骚扰他。
可温明意没想到,柯煜真的不同。
他看着很乖,实则轴的要命,满心满眼容不下别人。
而得不到就毁灭,是温明意的一贯作风。
只是她舍不得毁掉柯煜,就转而对准本就看不顺眼的我。
我打电话给爸爸,求他帮我,哪怕是断绝这份父女关系,我也不想再过这种被欺压的、如老鼠般的生活了。
他说:“胡闹,你这是孩子心性,那是你亲姐姐,只是吓唬你,又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
只是吓唬我?
那为何,我还是死了。
死在即将万物复苏的春天前,几个混混看到正在街边等人的我,不顾我的抵抗将我带去小巷,不由分说的捅了十几刀。
他们的电话中传来熟悉的女音:“明意姐,我们办事你放心,直接打钱来就好了。”
“让我看看她。”
几个混混的手机对准了我:“温糕糕,霸占不该占的位置,喜欢不该喜欢的人,就是这个下场,记住了吗?
下辈子可别这么不懂事了。”
我倒在血泊中想要呼救,却没半点力气,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天际刚刚破晓,微白的阳光还差一点点就能照进这条小巷,街边的人隐约传来欢笑声,纷纷扰扰,世界还在继续,我的生命停止了。
真遗憾,柯煜说等他今天下班要做新菜给我尝尝的。
我还想,与他,好好过日子呢。
真遗憾。